书房里飘着淡淡的墨香，混着旧书的纸味。祝副元首正站在顶天立地的书架前翻书，灰蓝色的中山装熨得笔挺，袖口露出的手表是块老式魔都牌，表盘的玻璃上有道细微的划痕。他见杜泽进来，转过身指了指窗边的藤椅，椅面的藤条有些磨损，却透着岁月的温润：“坐。刚泡的雨前龙井，今年的新茶，尝尝。”
茶盏里的茶叶在热水中缓缓舒展，一芽一叶的形状完整，清香像雾一样漫开来。杜泽端起茶杯，指尖有些发紧——上次见面，祝副元首曾劝他“远东的水太深，萨哈的项目不妨缓一缓”，他却顶着压力执意推进，此刻面对这位鬓角已染霜的老人，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听说你在萨哈做的不错啊。”祝副元首先开了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萨哈地理志》，书页间夹着的书签是片干枯的驯鹿苔。
“老爷子，萨哈的热电厂主体已经完工了，”杜泽松了口气，语气轻快起来，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您看这张，上周试烧了第一炉煤，烟囱里冒的是淡蓝色的烟，当地的老牧民说，这烟比他们烧了一辈子的冻土苔干净多了，再也不用在帐篷里呛得直咳嗽。孩子们的新校舍也快封顶，三层真空玻璃也运到了，我让人试过，零下三十度的天气，玻璃内侧能结上霜花就算不合格，冬天教室里肯定能暖乎乎的，孩子们不用再揣着热水袋上课了。”
他翻到一张除科奇半岛的照片，画面里的牧民正围着崭新的柴油暖炉，炉口的火苗舔着铁皮，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这是除科奇半岛的牧民在移动板房门口拍的，轻工城产的柴油暖炉烧得正旺，他们说转场的时候再也不用裹着驯鹿皮挨冻了，夜里守羊群，还能在炉上烤面饼。”还有一张是友谊超市的货架，绿油油的黄瓜、红彤彤的西红柿码得整整齐齐，“这是咱们从国内运过去的蔬菜种子，在暖棚里试种成功了，现在能供应小半城的新鲜菜，价格比从莫思科运过来的便宜一半。”
祝副元首一张张翻看着照片，目光在一张孩子们穿新棉衣的笑脸照上停了停——照片里的孩子举着，棉衣的袖口绣着小小的红星，那是肖月特意让人加的图案。老人的嘴角露出些微的笑意，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能让老百姓得着实惠，这步棋没走错。”
听到副元首这么说，杜泽的心像被温水泡过，踏实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