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重生那天攥着的橘子汽水拉环,想起林夏前世塞给他的每罐汽水,拉环都被他收在铁盒里,藏在阁楼旧书箱最底层。
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他用记忆织的网,而现在,他要亲手把这张网拆开。
\搭培养舱。\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像某种宣誓,\今晚就做。\
后半夜的实验室像座发光的蜂巢。
沈星河跪在地上调试微型培养舱的线路,林夏·暗举着放大镜检查芯片接口,王铁柱搬来液氮罐时,裤脚沾着地板上的灰。
仪器启动的嗡鸣声里,沈星河把母亲的脑组织切片放入培养舱,又接入陈小雨的脑波导线——淡粉色的组织突然泛起微光,像被风吹动的水母。
\信号波动!\林夏·暗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扑到电脑前,指尖几乎戳碎屏幕,\陈小雨的脑波频率在涨!
10%......20%......50%!\
沈星河的呼吸顿住。
他看见培养舱里的组织开始震颤,淡粉色逐渐变浅,像被谁抽走了颜色。
而陈小雨的冷冻舱上,霜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舱体内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玻璃滑落,在地面积成小水洼。
\她......在试图回忆什么!\林夏·暗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信号读取器。
屏幕上的波形图突然剧烈跳动,接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慢慢显影:\妈妈......我好想你。\
沈星河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陈小雨的病历——车祸前她刚和妈妈吵完架,冲进雨里被撞。
最后一通电话里,她吼着\我恨你\,而妈妈的未接来电显示着\小雨,回家吃饭\。
\这不是移植。\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是唤醒。\
王铁柱的工装裤口袋里突然响起蜂鸣。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着\庭审通知\四个大字。
沈星河的手机几乎同时震动,是张牧云的短信:\明天上午十点,法院见。\
\你疯了?\王铁柱盯着他,\和张牧云对簿公堂?
他背后有......\
\我要让全世界看见。\沈星河打断他。
他摸出怀表里的橘子汽水拉环,金属在掌心里硌出红印,\看见有些'死亡',只是换了种方式活着。\
第二天清晨,实验室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冷冻舱上。
沈星河正给陈小雨的脑波图谱做最后标注,手机突然响起陌生来电。
他接起,听筒里传来低沉的男音,带着点东欧口音:\你好,我是安德烈神父。\
沈星河的手指顿住。
他听见背景里有教堂的钟声,混着若有若无的管风琴声。
\我代表上帝告诉你——\那声音顿了顿,\你不该打开潘多拉魔盒。\
电话挂断的忙音里,沈星河望着陈小雨冷冻舱上未完全融化的霜花。
阳光穿过水珠,在地面投出小小的彩虹,像极了某个女孩藏在日记本里的干花标本。
他摸出怀表,拉环在阳光里闪着微光,突然想起林夏·暗说过的话:\所有的'命运',都是你亲手织的网。\
而此刻,这张网的另一头,正系着某个他从未谋面的神父,和一段被冷冻了二十年的,未说出口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