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盯着声呐屏,原本代表深海的幽蓝逐渐被密集的光点覆盖——那是上升的甲烷气泡在水中形成的云团。
随着气泡越聚越多,声呐波被折射得支离破碎,屏幕上慢慢浮现出一片绵延的浅滩轮廓,像极了天然大陆架的断层。
\成了。\他低声说,掌心沁出的汗把对讲机握得发烫。
清晨的海面被朝霞染成金红时,菲律宾驱逐舰\德尔毕拉尔\号的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
沈星河举着望远镜,看见舰首的锚链还挂着昨夜的海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雷达显示前方有大面积浅滩!\敌舰的广播声通过海事频道传过来,带着明显的慌乱,\水深不足十米,无法继续前进!\
沈星河放下望远镜,看见\德尔毕拉尔\号的螺旋桨搅起巨大的浪花,却始终在原地打旋。
气泡墙里的甲烷气体扰动了水流,船底像被无形的手托住,任它怎么加速都冲不出去。
与此同时,北京的外交部新闻发布会上,何振梁扶了扶金丝眼镜,面前的《琼州府志》翻到\千里长沙,万里石塘\那页:\中国渔民世代在此耕海牧渔,连海底的古文明遗迹都在诉说历史。\他的声音通过卫星传遍全球,\如今大自然用最直观的方式,印证着这片海的归属。\
网络上瞬间炸了锅。
沈星河手机里弹出无数消息:论坛帖子被\祖宗海\刷了屏,短视频平台上老船长举着《更路簿》的画面播放量破千万,连林夏发的\护海队夜巡\vlog都上了热搜。
但沈星河望着远处被困的敌舰,心里的弦却越绷越紧。
匿名邮件里的监控录像像根刺扎在他记忆里——2023年的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蛟龙号\?
那个能搞到监控的人,到底在暗处观察了多久?
\沈先生!\通讯兵从舰桥里冲出来,手里的无线电还在滋滋响,\北京急电!\
沈星河接过无线电,听见那头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时空管理局要求你立即返京接受审查,航班已备好,三小时后起飞。\
他望着海平线上升起的太阳,突然想起老船长日记本最后一页的话:\海底下的东西,得有人守着。\风掀起他的衣领,远处传来渔民们的号子声,混着\德尔毕拉尔\号无奈的汽笛声,在晨雾里飘得很远。
王海抱着声呐记录本来找他,走到一半又停住。
他看见沈星河望着无线电,喉结动了动,最终把设备轻轻放在栏杆上。
潮声漫过甲板时,沈星河转身对他说:\王哥,等会儿跟我去看看气泡发生器的损耗情况。\
王海愣了愣,点头时安全帽滑下来,露出额角新蹭的红印:\好。\
两人往甲板下走时,沈星河摸出手机,屏幕上的匿名邮件还在。
他望着海面上跳动的光斑,突然笑了——这次的笑里带着点狠劲,像小时候蹲在巷口,看蚂蚁搬饼干时突然明白:有些路,就算有人在暗处盯着,也得咬着牙走到底。
无线电安静地躺在栏杆上,屏幕泛着冷光,映出沈星河逐渐走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