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猛地一拍桌子,厚重的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桌上的搪瓷茶杯被震得跳起半寸,又“哐当”落回原位,滚烫的茶水溅出杯口,在桌面上烫出一圈浅黄的印子。他双目圆瞪,死死盯着对面的李建军,语气里的怒火像被压在炉膛里的炭火,随时要喷薄而出:“李建军!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八百遍?最近风头紧,督查组的人就在隔壁市盯着,正是最危险的时候!谁让你擅自行动的?私吞项目款、伪造验收文件,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
李建军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肥厚的脸颊抖了抖,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他知道这次的事确实办砸了,连带着把好几个合作方都拖下了水,此刻再没了往日的嚣张,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跪下去:“爸,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再救我一次,就这一次!以后我肯定乖乖听您的,再也不敢瞎折腾了,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听我的?”张力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知道你这次捅了多大的篓子?那笔项目款是上面盯死的专项资金,你敢动?伪造的文件上盖着三个部门的章,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这哪一条拎出来都够你蹲个十年八年的!我现在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填不上你这蠢货凿出来的窟窿!”
李建军还想往前凑,说些“小时候您最疼我”“我妈临终前让您照顾我”之类的软话求恳,张力却猛地抬手打断他,眼神冷得像冰:“行了,别白费力气了。我已经想好了,事到如今,只能让你去‘扛’一阵子。你就算是坐牢,我也会托人在里面给你打点,让你住单间,不受欺负,怎么样?”
“坐牢?”李建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胖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爸?您要抛弃我?您知道我从小就受不了苦,监狱那地方……蚊子能把人咬死,窝头能剌破喉咙,我怎么待得住啊?您不能不管我啊!”
李建军没有想到张力会这么说,这是将自己放弃了。
“受不了苦?”张力冷笑一声,眼神里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你当初拿着伪造的文件去跟合作方签合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收那笔黑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监狱的窝头剌不剌喉咙?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你犯的这些错,桩桩件件都摆在明面上,查案的同志手里握着证据链,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