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伪装得很好,训练刻苦,成绩优异,是教官眼中的好苗子。可昨晚王一丹那番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所有的镇定。
三天?
三天之内查出来,就不仅仅是死亡那么简单了。
张远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场景。他听说过王一丹的手段,这个外表看似搞笑的男人,审讯起叛徒来,比地狱里的魔鬼还要可怕。
“第七名,张远!营长找!”
门外传来的喊声,让张远浑身一个激灵,几乎从床上弹起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整理了一下军装,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自然的表情,跟着勤务兵朝办公室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能感觉到背后有无数道目光在注视着他,有好奇,有同情,或许……还有和他一样,内心充满恐惧的同伴。
走进办公室,一股淡淡的茶香混杂着烟草味扑面而来。
王一丹正坐在桌后,看到他进来,立刻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来了啊,张远,坐。”
张远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背脊挺得笔直。
“小伙子,最近训练很拼啊,成绩进步非常快。”王一丹亲自给他倒了水,“家里都还好吗?上次你填资料说,你母亲身体不好?”
一瞬间,张远感觉自己的伪装快要被撕裂了。
他加入费多联邦的情报机构,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母亲赚钱治病。对方承诺,只要他完成任务,就能得到一笔足以让母亲接受最好治疗的巨款。
“报、报告营长……我母亲……是老毛病了,不碍事。”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什么叫不碍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光是你,家人的健康也很重要。”王一-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军区的专项困难补助名单,我给你申请了。虽然钱不多,但也是组织的一份心意。你安心训练,家里有困难,一定要跟组织讲。”
张远看着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上面的补助金额让他眼眶一热。
这份温暖,是他从未在费多联邦那些冷冰冰的上线身上感受过的。他们只会用家人的安危来威胁他,用金钱来诱惑他。
有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坦白的冲动。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一旦坦白,不仅自己会死,远在费多联邦控制下的家人,也会立刻被处理掉。
他不能赌。
“谢谢营长!我……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您的期望!”张远猛地站起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王一丹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又随意聊了几句训练上的事,便让他回去了。
走出办公室,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张远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踉踉跄跄地回到营房,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走在悬崖钢丝上的人,下面是万丈深渊,而王一丹,就是那个在对面拿着剪刀,随时准备剪断钢丝的人。
……
夜,再次降临。
军营里一片寂静,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响。
张远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王一丹给的“温暖”,像一根毒刺,扎得他内心无比煎熬。
他猛地坐起身,从床底下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悄悄溜出了营房。
他需要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