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重川脸上的表情突然间精彩起来。
他本就肥厚的胸腹剧烈起伏着。
显然内心比江水还要汹涌。
然而他明显知道王全腰中的那把剥影刀有多厉害。
所以最后起伏的胸腹，又平静了下来。
“劳烦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苏重川认真道。
“我若不答呢？”
王全就是王全，他可以是平易近人的穷鬼，更可以是昙花一现的剥影刀。
“你若不答，我就一直跟着你，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哪怕是上茅厕我也要跟着。”
苏重川此刻丝毫没有大户人家的那种矜持和沉稳。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王全沉声道。
“我听说，剥影刀从不滥杀无辜，更何况你要杀的人也不是我。”苏重川认真道。
王全沉默。
相比之下，显然对方的准备做得更加充足。
须臾过后。
王全面不改色道：“不后悔。”
“哪怕曾经身为侠客的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助纣为虐？”苏重川追问道。
王全没有正面回答。
他有些反感的望着对方。
“苏重川，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你一样天天窝在奢华的家中安枕无忧。
一个被人追杀，差点被饿死的人，你跟我谈他当年会不会后悔？”
稍作停顿。
王全提高音量道：“我很明确的告诉你，就算回去一万次，廉宰相的那顿饭，我依然会吃！”
苏重川当然没有体验过那种挨饿的感觉。
他无法与王全共情。
而是反问道：“我衣食无忧，是苏家几代人努力的结果，你不能用这一点来攻击我，毕竟我也是身不由己。”
这话多少有些气人了。
王全一口气憋在心中来回乱窜。
须臾后回道：“牛和马讲，都是多余，道一千说一万，人我都是要杀的。”
“哪怕你知道是错的？”苏重川眯起了眼睛。
“从你的角度上来看，可能是错的，但十年，一百年后呢？”王全执拗道。
“我不像你，我会后悔，若真等十年一百年，只怕我已经后悔死了。”
苏重川说着。
突然把手放在了佩剑的剑柄上。
他的剑柄，同苏重川的刀柄一样斑驳。
“你当真想试一下你的剑，有没有我的刀快？”王全冷声道。
苏重川摇头：“我只是想试一下，你杀皇后娘娘的决心，有没有我保护妹妹的决心来得坚定！”
嗡的一声响。
苏重川抽出腰中佩剑。
兴许是用力过大的原因。
剑面快速颤动着，似乎在低声咆哮。
王全没有拔刀。
他定定看着对方手中明显刚磨过的剑面，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么，你怕了？”苏重川质问道。
王全摇头：“我怕的人在京城，不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拔刀？”苏重川追问道。
“我为什么要拔刀？”王全说得认真极了。
“你始终觉着，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仗义执言的侠客？”
苏重川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嘲笑。
“是不是侠客重要吗，重要的是侠义之心，我与你没有过节，我没有任何向你拔刀的理由。”王全正色道。
苏重川开始放声大笑。
笑声极其刺耳。
“好一个侠义之心！”
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后。
苏重川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江水依然翻滚，江风再次咆哮。
“真正的侠客，是当年那个昙花一现剥影刀，那个不看任何人脸色也不懂得人情世故的王前辈，而不是甘做廉为民爪牙的你！”
嗡——！
苏重川突然出剑。
无数剑花，眨眼间将王全覆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