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邀请骑车回家

亲爱的现在的我：

见字的时候，你大概正攥着手机在办公室走廊来回踱吧？屏幕里还停留在给她发的那句“下班一起骑车回家吗？我看导航刚好12公里，咱们住得近，路上还能说说话”，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你甚至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胸腔上的声音——咚、咚、咚，像老式自行车的铃铛被风撞得乱响。

我记得你早上特意把那辆灰蓝色的山地车擦了三遍。车把上的塑料缠带磨出了点毛边，你蹲在车棚里用剪刀一点点修整齐；链条上的锈迹用煤油擦了又擦，指尖沾着油星子也顾不上洗。其实你平时骑车从不讲究这些，车座歪了能凑合一星期，可今天不一样。你对着车筐里的运动水壶发呆，突然想起她上周带的柠檬泡水，特意绕去便利店买了袋柠檬片塞进去，又觉得太刻意，拿出来，又塞进去，反复三次，最后干脆把水壶倒空了重新灌了凉白开——好像这样就能掩饰那点藏不住的心思。

你怕她觉得唐突，对不对？毕竟平时在办公室，你们说话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句。她总坐在靠窗的位置，打字时食指会轻轻点着桌面打节拍，喝咖啡只加半袋糖，这些细节你偷偷记了半年，却从没敢主动搭过话。上次项目赶工到凌晨，你去茶水间冲咖啡，看见她趴在桌上打盹，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你站在门口犹豫了三分钟，终究还是没敢把自己的外套递过去。现在想起那三分钟，你还在懊恼：当时怎么就那么胆小？

可你今天不一样啊。下午开会时，领导说她住的小区和你就隔一条马路，你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所有人都看过来，你慌忙捡起来，耳根却红得像被夕阳烧过。散会后你跟在她身后走了半层楼梯，看着她背包上挂的小熊挂件一晃一晃，突然就冒出了邀请她骑车的念头。就像小时候在田埂上看见蒲公英，明明知道一吹就散，还是忍不住想踮起脚够到那团白绒——你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许只是想看看，两个人并排骑车时，影子会不会在柏油路上缠成一股绳。

你现在肯定在猜她会怎么回复。会不会说“今天有点累”？或者“我约了别人”？甚至直接回个笑脸表情，把话题岔过去？其实啊，这些都没关系。你知道吗？很多年后我想起这天，最清楚的不是她的回复，而是你站在走廊里的样子：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可眼睛里亮得像落了星子。那点害羞不是怯懦，是你心里有朵花在慢慢开，花瓣卷着不敢舒展，却已经藏不住香了。

假设她答应了呢？你是不是已经在想路上该说些什么？别担心会冷场。12公里的路，足够你们从最近的项目聊到上学时的趣事。路过那个路口的樱花树时，风一吹，花瓣会落在她的车筐里，你可以说“今年的樱花开得比去年晚”；经过那家卖烤红薯的小摊时，香气飘过来，她或许会突然说“这家的红薯特别甜”，你就可以顺势说“下次咱们试试”——你看，话题就像车链条上的润滑油，蹭着蹭着就顺了。

就算她没答应，也不是你的错啊。可能她今天确实不舒服，可能她晚上要赶报告，甚至可能她只是不太习惯和不太熟的人一起骑车。这就像你小时候攒了很久的弹珠，想和同桌换一颗玻璃球，她摇头说“我更喜欢弹珠”，你会有点失落，但不会觉得自己的弹珠不好，对不对？你发出的邀请，就像递出一颗亮晶晶的弹珠，本身就带着真诚的光，这就够了。

你还记得上周部门聚餐，她敬领导酒时不小心洒了点在衬衫上，你默默递过去一包纸巾，她抬头冲你笑了笑，说“谢谢”。那个笑容你记了好几天，其实啊，人与人之间的靠近，就藏在这些小瞬间里。就像骑车时的影子，一开始是分开的，慢慢骑着骑着，就重合了。12公里不算短，但比起你们往后可能一起走的路，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

你现在别老盯着手机了，去看看窗外吧。夕阳把云染成橘红色，楼下的自行车道上，有学生背着书包并排骑过，笑声顺着风飘上来。你看，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有人一起骑车，有人独自赶路，都是很平常的事。重要的是你迈出了那一步，像学骑车时第一次松开爸爸的手，虽然摇摇晃晃，却已经在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