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出笔记本,写道:
“世上所有关于归宿的想象,最终都会在科托尔这片海湾里找到它的投影。”
石阶上,一位登山老人缓慢而坚定地走过我身边,他对我点头说:“年轻人,不必找寻太多,只要你愿意驻足片刻,城就会告诉你答案。”
夜色降临,科托尔的灯光在海面上晕出一圈圈柔光,像是星辰投下的叹息。我在港口边的老木屋酒馆里遇到一位年长诗人——阿列克萨。他曾是记者,如今写诗并卖给来往游客。
我们在喝了三杯洛夫琴蜂蜜酒后,他忽然从口袋中掏出一本泛黄的诗集送给我,封面写着《在风与盐之间》。
“你是旅行者,”他说,“那就把我的回声带走一些。”
我在灯光下翻开其中一页:
“谁在晨钟响起前悄然抵达,谁便拥有了那一刻未曾被命名的自由。”
我写下:
“旅途中最珍贵的不是风景,而是这些来自他人的回声,它们点亮了我自身的回响。”
酒馆外,一位年轻画家正沿街展卖水彩风景。我买下一幅描绘黄昏海湾的作品,他在背后写道:“你不属于这里,但你来了,这座城就记住了你。”
临近夜深,我返回旅店路上,发现一条小巷尽头有微光晃动。那是一场露天的夜讲会,几位居民坐在石凳上,围绕火盆低声分享童年记忆与传说。
一位老妇人讲述她年轻时如何在山上藏书、传诗,一位少年则展示他自己画的“记忆星图”——将家族历史与山海坐标画进一幅天文图中。
我坐在巷口,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安定。不是停留的安定,而是一种被这片古老港湾包容的感受。
我写下:
“在这里,每一颗星都对应一段过往,每一口石井都藏着一段未完的回响。”
一位母亲将她怀中的婴儿抱起,对我轻声说:“你来自远方,我希望他也能有这样的远行。”那一瞬间,我几乎泪目。一个城市的未来,藏在它给予陌生人温柔的方式里。
清晨,我离开科托尔。阳光从山峰的缝隙间斜照入湾口,海水被染成温柔的灰蓝色。几艘渔船从远方归来,船身上挂着昨日的疲惫与今晨的期待。
站在码头边,我将《地球交响曲》翻至新的一页,用细致的笔划记下:“科托尔,是时间允许人栖息的湾。”
我抬头看向南方,那是一条顺着山与水共同画下的弧线,引向一个藏于山河交汇处的首都——
那里是黑山共和国的心脏,是巴尔干古老与现代交汇之点,是我脚步的下一站:
波德戈里察,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