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城墙遗迹、峭壁下的溶洞、山间孤伫的清真塔楼。海风卷来咸味与橙花气息,让人沉醉不知归路。
船主是个年近七旬的老者,他拿出一把琴,一边弹奏一边唱起歌来。我听不懂歌词,却听得懂情绪。他的声音沙哑,却深沉,像是从海底冒出的泡泡,一直飘进心底。
“你觉得安塔利亚最美的是哪一刻?”我问他。
他答:“风停的时候,海和心是一样平的。”
我写道:“安塔利亚不是用眼睛欣赏的城市,它用耳朵、鼻子和肌肤,完成一场关于存在的低声吟唱。”
傍晚,我走进安塔利亚考古博物馆。这里陈列着大量来自佩尔盖、阿斯潘多斯、锡德等古城的遗迹。从罗马神像到拜占庭马赛克,每一件藏品都是文明从土中复苏的证据。
我站在一尊完好的阿佛洛狄忒雕像前。她轻斜着头,眼角带笑,裙摆柔软如同刚起的海风。这不是石雕,而是一场凝固了千年的浪漫。
更远处,我看到一具幼童石棺,上面刻着羊群与葡萄藤——死亡在这座城市里,也显得温柔、安静。
我在展厅尽头看到一个巨大的浮雕,众神围绕太阳奔跑。那一刻我明白,安塔利亚并不是因历史而繁华,而是因热爱历史而长存。
我写下:“这城市把文明的碎片,一一捡起,用爱与敬意把它们重新拼成一首完整的诗。”
夜晚的安塔利亚,不再是遗迹与纪念馆的凝重,而是另一种风情的展开。街道两旁灯火通明,乐队演奏着欢快的曲调,小摊上飘出烤肉、酸奶与香料的气息。
我在一间街头茶馆里坐下,点了炖豆与葡萄叶包饭,一位青年向我搭话,问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我说:“从东方而来,要走遍世界。”
他笑着说:“那你一定会回来,因为地中海的风,会把你名字吹回来。”
夜深了,我返回旅馆,翻开《地球交响曲》的这一章结尾,写道:
“安塔利亚不是终点,也不是过渡,它是一个停顿的音符,正因为它的柔和,让整个交响更加完整。”
而下一站,将是一座横跨欧亚、以黄金之名洗尽帝国尘埃的城市。她既是奥斯曼的皇冠,也是拜占庭的余晖,她是文明的十字路口,也是命运的汇流之地。
伊斯坦布尔,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