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入阿基罗斯教堂。那是一座被白灰覆盖的拜占庭遗址,石拱门低矮,内部静得能听见心跳。
阳光透过彩窗斑驳洒下,一位妇人低头祈祷,肩膀微颤。我站在门边,未敢靠近。
她祈祷完毕转身时,我们短暂对视。她微笑致意,眼神平和却藏着一层看不见的忧伤。我礼貌点头,那种心照不宣的悲悯,在空气中停留片刻。
教堂后方,是传说中圣保罗讲道时饮水的枯井。我走到井边,低头看进去,空无一物。却仿佛从井底听到一个迟疑的声音:
“你,还在等待谁?”
我回头望了望教堂,然后笔记写道:“信仰不是墙,而是让人学会原谅自己的回声。”
阳光从井口照进来,打在我的脸上,温暖而安静。我忽然想起少年时的自己,在寺庙中闭目祷告的样子。那时候我并不懂神,只是在练习安静。
而如今,在这口枯井前,我仿佛懂了:真正的信仰,不是答案,而是过程。
傍晚我回到港口,渔船开始返航,海面泛起层层碎金。天空染上橙紫色,鸟鸣、人声、船笛与风声混成一支无名的交响。
我在一间海边酒馆坐下,点了本地章鱼与柠檬炖鱼。酒馆墙上挂着手写诗句:“夜晚属于海,也属于未曾说出口的思念。”
年轻店主递酒时说:“这诗是我父亲写的。他一生只写一首诗,写给一个没能等到的女人。”
我举杯敬那首诗,也敬所有未说出口的故事。
不远处传来鲁特琴的声音,我应邀哼唱了一曲塞族老歌。唱到一半,泪水竟不自觉溢出。
我在日记中写下:“帕福斯的夜,是一首带着神话体温的歌,它唱不尽远古,却能轻抚当下。”
后来我站在港边,看着海面上的灯火一一点亮。渔船上传来一阵阵笑声和叙旧,有人唱起童谣,也有人高举酒杯,向远方敬意。那是另一种神话的延续。
我写下:“当人类学会在日常里唱歌,神明也会默默驻足。”
清晨,海鸟鸣啼,霞光从东边缓缓铺来。我坐在堤岸,手捧《地球交响曲》,缓缓写下:
“帕福斯,是人类在神只面前所说的最柔软的祈愿,是历史在爱情面前低头的瞬间。它用岩石刻诗,用海浪作曲,让我在浪涛中找到一颗安静跳动的心。”
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海风。
前方,是一座兼具海洋脉搏与文化张力的城市,是这座岛屿现代节奏的另一极。
利马索尔,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