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猴哥?”
猴子撇撇嘴:“陈凡主上把咱们扔这儿了。至于这是哪儿……主上没说,只留了个话。”
猴子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一种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你俩贪杯误事,今番又险些搅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于此境中,角色自分,磨磨性子。’”
“角色自分?什么意思?”
猴子指了指自己和老牛,又指了指桌子:“意思就是,咱们俩,得在这个地方,一个当男的,一个当女的。”
他说得一本正经,但眼里的促狭快藏不住了。
“什么?!”
牛头妖将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木桌晃了晃,“岂有此理!老子堂堂……咳,本将当然是男的!这还用分?”
“主上定的规矩嘛,他说了,要‘分’。既然你不服,那咱们抓阄,公平公正。”
“抓阄?你会作弊!”
牛头妖将梗着脖子,满脸不信。
猴子立刻举起毛手,指向天空:“陈凡主上作证!我绝对不作弊!若有半句虚言,让我……让我以后偷桃子永远被看园子的狗撵!”
这誓言对猴子来说可谓毒辣。
牛头妖将将信将疑,哼了一声:“主上真看着?”
“看着呢,看着呢!”猴子连连点头。
牛头妖将犹豫了一下,心想抓阄至少有一半机会,总比被这滑头猴子直接指定强。他一屁股坐回凳子,粗声粗气道:“那就抓!怎么抓?”
只见猴子手一晃,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两个揉得紧紧的小纸团,一模一样,滴溜溜转着。
“喏,一人一个,同时抓,同时打开。”猴子说道。
牛头妖将死死盯着纸团,又警惕地看了看猴子。猴子一脸坦然。
“一、二、三!”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出手。
猴子动作快如闪电,瞬间抓走一个。牛头妖将也不慢,大手一捞,将另一个抓在掌心。
“打开!”
猴子催促道,自己先小心翼翼、动作夸张地一层层展开纸团。
牛头妖将屏住呼吸,也慢慢打开自己的纸团。
粗糙的纸张上,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男”。
“哈哈哈哈!!!”
牛头妖将顿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大笑,声震四野,草叶乱颤,“我是男的!我是男的!猴子,你就认命当母猴子吧!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积压的郁闷似乎一扫而空。
猴子看着自己纸上那个“女”字,毛脸皱成一团,唉声叹气,抓耳挠腮,一副愁苦不堪的样子。
牛头妖将笑够了,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喘着气,志得意满地看向还在“懊恼”的猴子。
看着猴子那副模样,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胜利……来得是不是太容易了?这地方……这抓阄……
笑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对面那“愁苦”的猴子也停止了抓耳挠腮,缓缓抬起头。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逐渐扩大的惊愕、茫然,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的……恐惧。
不是对彼此,而是对这情境本身。
这草地,这木桌,这抓阄定男女的戏码……为何有种诡异的、循环往复的即视感?
仿佛在无尽遥远的过去,在无数个模糊褪色的场景里,他们曾经这样对峙过,笑过,恼过,然后……
“我们……”牛头妖将干涩地开口,声音发颤。
“怎么又……”猴子接上,尖利的声音也带着抖。
两人异口同声,喊出了那个让他们心胆俱寒的猜测:
“回到了一万年前开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