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的变迁

第11章 土地变商楼 村民进高层(六十八)

柳琦鎏的目光在那些热闹的店铺间游走,心中五味杂陈。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那时的他也是满腔热血,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他想起了自己当初为了租下这个店铺,四处奔波求人的场景。那时的他,面对各种困难和挫折,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他的思绪被一阵喧闹声拉回现实,只见自家日用百货门市部里人头攒动,顾客们提着购物篮在货架间穿梭,收银台前甚至排起了小长队。然而这份热闹却丝毫未让他舒展眉头——街对面的大型连锁超市正在做“周末特惠”,隔壁巷口的便利店更是把同款洗洁精的价格压到了进货价边缘。他望着玻璃门外川流不息的客流,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店里。

店内顾客络绎不绝,零食区和洗护用品货架前挤满了人,收银机时不时响起扫码的提示音。店员们忙得脚不沾地,有的在帮顾客找商品,有的在补货上架,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然而,这份忙碌背后却是难以言说的焦虑。

柳琦鎏走到柜台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销售数据,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个月的客流量比上个月还多了两成,销量也创下了新高,但利润数字却刺眼地往下掉了一截。他心里清楚,这条商业街上短短半年就新开了三家日用百货店,加上原本的两家超市和四家便利店,大家卖的都是油盐酱醋、洗衣粉、卫生纸这些刚需商品,为了抢客源,纷纷打起了价格战。如今所有商品几乎都明码标价,利润空间被压缩得薄如蝉翼,有时候卖一袋大米甚至只赚几块钱,一瓶洗发水的利润还不够付店员的提成。

这时,沈佳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看着柳琦鎏盯着屏幕发呆,轻声问道:“今天人这么多,销量也不错,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柳琦鎏抬起头,苦笑了一声说:“人是多,销量也上去了,但你看这利润……现在同行太多了,光这条街就有十多家卖日用品的,大家都在拼价格,每件商品就赚个辛苦钱,除去房租、水电和人工,几乎是白忙活。再这么下去,就算天天爆满也没用,转行的事,怕是真的迫在眉睫了。”他指了指窗外,不远处一家便利店正挂出“全场日用品八折”的红色横幅,扩音器里循环播放着促销广告,声音嘶哑却格外刺耳,像一根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话虽如此,转行哪有那么容易的。曾经怀揣着创业梦想的柳琦鎏,在商场几经沉浮后,最终选择了去做保安。而他的妻子沈佳,则暂时守着那个小小的门市部,维持着生意的运转。

年关将近,柳琦鎏家那栋崭新的楼房在一片鞭炮声中落成。阳光洒在这座新房子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看着这漂亮的房子,柳琦鎏心里五味杂陈。尽管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但还有一件事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那就是把曾经借弟弟柳琦泽的一万八千元还了。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柳琦鎏和母亲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柳琦鎏坐在母亲身旁,心中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妈,我想把之前借泽子的钱还了。”

母亲坐在一旁,手中的针线活并没有停下,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柳琦鎏,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语气平静地说:“这是你俩的事儿,我这老人就不掺和了。”

柳琦鎏点了点头,他知道母亲的意思。母亲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她希望兄弟俩能够和睦相处,不要因为钱的事情产生矛盾。

过了几天,柳琦鎏特意找了个时间,来到了柳琦泽的家。兄弟俩坐在院子里,周围是熟悉的乡村景象,远处传来几声鸡鸣狗吠,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柳琦鎏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柳琦泽,开门见山地说:“泽子,哥一直记着借你那一万八的事儿,现在想把钱还你。”

柳琦泽听了,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哥,我嫂子曾经说给我一块宅基地。”

柳琦鎏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眼前的事情有些无奈,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耐心,缓缓地向泽子解释道:“泽子啊,你还记得舅舅丧事那会儿吗?当时你借给我一万八千块钱,我和你嫂子都非常感激你。可能是因为当时心情激动,你嫂子顺口就说要给你一块宅基地作为感谢。其实我对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你帮了我们大忙。”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你也看到我盖房子的时候了,村里那些人给我制造了多少阻力啊!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最终把房子盖起来。你想想看,如果我真的把一块宅基地给了你,你自己去盖房子的时候,会遇到多少困难呢?那些村民们会不会也像对我一样,给你设置各种障碍呢?”

柳琦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块宅基地在我手里,我还能想办法克服这些困难把房子盖起来。可要是给了你,到时候就算我想帮你,也会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啊,我觉得倒不如这样,我直接多给你一些钱。你借给我一万八,我就给你四万,你好好考虑一下,到底是要这块宅基地更合适呢,还是直接拿钱更划算呢?”

柳琦泽静静地听着哥哥的话,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哥哥盖房子时的情景。那时候,哥哥不仅要面对资金的压力,还要与村里的人协调各种琐事,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柳琦泽不禁为哥哥感到心疼,同时也对自己提出要宅基地的要求产生了一丝动摇。

过了好一会儿,柳琦泽终于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与哥哥交汇。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那就给我钱吧!”这句话虽然简短,但其中包含的无奈和妥协却让人心酸。

听到弟弟的回答,柳琦鎏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仿佛是在安慰他一般,说道:“行,你这想法就对了。我正好有个四万的活期存折,明天就给你送过去。”

柳琦泽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似乎终于落了地。他看着哥哥,真诚地说道:“哥,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宅基地不可,我只是随口提一下。你能想着还钱给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夜幕渐渐降临,月光如水般洒在回家的路上,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纱。柳琦鎏走在这条熟悉的道路上,心情却格外轻松。他想起当初弟弟毫不犹豫地借给自己一万八千元,如今自己能够还给弟弟四万,不仅是对弟弟的一种回报,更是表达了作为哥哥的感激之情。而且,这样做也能让弟弟感受到哥哥对他的关爱,可谓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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