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在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对当地的政治生态、经济规则、社会情状乃至三教九流都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和切身体会,
也初步建立了一些必要的人脉关系网络。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积累的、宝贵的无形资产。”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务实的激情:
“如果能让我回去,我可以充分利用港城高度自由的市场经济环境、国际化的平台和特殊的中转地位,
更直接、更快速、也更有效地为国家运作、争取我们急需的外汇资金、先进的技术设备、被封锁的紧缺物资,
甚至是一些关乎战略决策的高价值情报。
我可以做一些在四九城,由于体制、观念和环境的限制,
可能不太方便直接操作、或者效率较低,但对国家发展大局却至关重要、甚至能起到关键作用的事情!”
说到最后,他巧妙地将老首长之前的比喻用了回去,
既坦诚了自已的顾虑,又凸显了自已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的出发点:
“老首长,这比我继续留在四九城,一方面可能因为性格不拘小节而触犯某些无形的规矩,
另一方面又要让您和上面首长时刻费心,担心我这只‘神通’不小的‘孙猴子’会不会哪天不小心捅了娄子,
或者被复杂的局面所困,要来得更有利吧?
让我去港城,就像是把一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也是把我放在一个更能体现我价值、同时也能减少不必要关注和麻烦的位置上。
这于国于党于组织,乃至对我个人长远发展,怎么看,都应该是更为有利的战略选择。”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有大局观,又充分考虑了自身的处境,几乎让人难以反驳。
老首长听完王龙这番逻辑清晰、有理有据甚至可以说是苦口婆心的慷慨陈词,
并没有立刻表态。他沉默了,而且沉默了良久。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富有节奏感的操练声,像是背景音一样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老首长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复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有对王龙突然提出离京的惊讶,有对其理由的深度审视,有对其选择的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最终,这些情绪都渐渐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深深的、带着疲惫的无奈和一种……
难以言喻的、超越了个人情感的深刻理解。
他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重得仿佛承载了他几十年宦海沉浮的所有重量,
也承载了对眼前这个优秀后辈复杂前程的忧虑。
他没有直接反驳王龙的想法,甚至没有对王龙话语中隐含的对四九城环境“不适应”的担忧表示任何形式上的不满或批评,
而是用一种超出了寻常上下级关系、近乎父子间推心置腹的、带着几分自嘲和浓重疲惫的语气,
缓缓开口说道,像是在对王龙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王龙啊,你小子……看问题,看人心,看这局势……倒是看得透,看得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