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考虑了个人特点,又紧扣国家利益,可谓用心良苦。
老首长原本还沉浸在一种即将与这个亦徒亦子的爱将分别的复杂情绪中,
有担忧,有不舍,更有对其前程的思虑。
听到王龙这番又是“投资回报率”又是“戴着脚镣跳舞”,
最后还来了个“种子和土地”的比喻,把去港城为国效力说得跟做买卖、搞种植似的,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底那点离愁别绪也被这小子一番插科打诨给冲淡了不少。
他指着王龙,哭笑不得地笑骂道:“好你个臭小子!出去历练了几年,
别的长进我没太看出来,你这嘴皮子功夫、这套算计劲儿和比喻能力倒是蹭蹭见涨!
还分分钟赚成千上万的港币?你这牛吹得,都快把咱们这办公楼的天花板给顶破喽!
我看你啊,根本不是什么孙猴子,你是个成了精的铜钱鼠,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还顺带学了满嘴的生意经!” 老首长一边笑骂着,一边像是被气笑了,
作势抬起穿着厚重军靴的脚,不轻不重地、带着亲昵意味地虚踹在王龙的屁股上,
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是惩戒他的“油滑”,又是长辈对极其亲近晚辈的宠溺表达。
“赶紧给我滚蛋!看着你在这儿油嘴滑舌、振振有词地跟我算经济账我就来气!
省得在这儿气我,让我折寿!”
这一脚当然没用力,更多的是一种充满人情味的互动。
办公室内原本因为沉重话题和即将离别而显得有些压抑和伤感的气氛,
被王龙这一通插科打诨、诡辩连连和老首长这笑骂一脚,顿时冲散了不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轻松甚至带上了几分暖意的、类似父子间斗嘴的温情。
这种超越了一般上下级、蕴含着深厚师徒情、父子谊的关系,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玩笑开过,情绪也得到了充分的宣泄和缓冲。老首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神情重新变得严肃、庄重起来,但眼神中已没有了最初的担忧、无奈和纠结,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断、一种沉重的托付和无比的期待。
他迈着沉稳有力、仿佛丈量着责任与信任的步伐,
走到那张厚重、漆色深沉、承载了无数军机要事的办公桌前。
他并没有去动桌面上那些堆积如山的普通文件和报告,而是俯下身,
从腰间钥匙串中精确地取出一把小巧而特殊的钥匙,动作略显缓慢却异常稳定地
打开了桌子侧面一个不起眼、但显然带有最高保密等级的加密钢制抽屉。
他从抽屉最深处,如同取出传世珍宝般,郑重地取出了一个厚厚的、颜色泛黄的牛皮纸档案袋。
袋子本身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边角有些磨损,但封口处那醒目的、不容置疑的红色“绝密”印章,
以及旁边可能需要特定权限才能辨认的特殊编号,却昭示着里面所承载内容的不寻常与极高密级。
老首长拿着这个看似轻薄却感觉有千钧之重的档案袋,步履沉稳地走回王龙面前。
他的眼中闪烁着极为复杂的光芒,有对眼前年轻人的欣慰与骄傲,
有对其未来征程的深切期望,有沉甸甸的、关乎国运的嘱托,
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送雏鹰离巢般的伤感与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