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陈默站在苏府后门的青石板上,指节抵着唇。
袖中柳如烟赠予的银针正随着他的动作轻颤,金芒如活物般攀着袖口往上爬,最终在他腕间凝成箭头形状,直指城西方向。
\义庄。\他低喃一声,指尖掠过袖中玉珏,潜龙鳞在皮肤下泛起温热。
昨夜系统奖励的\望气术\改良版在眼底流转,他分明看见那团暗紫晦气里裹着半缕龙气——是玉珏在共鸣。
\公子。\苏清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白裙角扫过沾露的青苔。
她手里攥着一方素帕,帕角绣着苏府家纹,\你要我对外说玉珏是祖传信物......\尾音微顿,她抬眼望进陈默眼底,那里翻涌着他惯常藏起的锋芒,\需要我怎么做?\
陈默转身,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晨风吹乱的鬓发:\去前厅,把茶盏摔了。\见她挑眉,他低笑一声,\要摔得碎些,让全府上下都听见。
然后说玉珏失窃是家门之耻,亲自去衙门备案。\
苏清漪的指尖在帕子上绞出褶皱。
她记得昨夜陈默在六角亭摊开的替命阵图,记得他说影阁要拿她的命换战魂。
此刻望着他眼底的血丝,她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你说过,要我信你。\
\我信。\她转身往正厅走,裙裾带起一阵风,吹得陈默眼角发酸。
半个时辰后,苏府正厅传来\哐啷\脆响。
\好个家贼!\苏清漪的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传我话去,玉珏乃苏门世代供奉的祖物,今遭窃是我苏清漪看管不力。
三日后我亲去衙门立状,活要见珏,死要见贼!\
消息像长了翅膀,顺着早市的人声飞遍金陵城。
卖炊饼的老汉抹着汗跟邻摊说:\宰相府的玉珏丢了?
那可是能镇宅的宝贝!\茶楼上,两个青衫客压低声音:\我瞧着不对,苏小姐从前最厌这些俗物,怎的突然急成这样?\
城西义庄后巷,破庙门帘被风掀起一角。
夜枭的指尖掐进砖缝,指节发白。
他望着怀里的密报,\目标急于寻回\几个字被他目光灼得发烫。
影阁总坛的传讯符在掌心灼烧,他咬了咬牙,对着符纸吹了口气:\请准提前献祭。\
陈默在街角茶棚里咬着茶梗,看对面布庄的伙计往墙上贴\苏府寻珏\的告示。
他摸出腰间的檀木匣,里面替命阵图的鹤形折痕硌着掌心——夜枭果然沉不住气了。
亥时三刻,苏府密室。
陈默蹲在铜人跟前,手里捏着最后一缕傀儡丝。
这具机关偶人穿着苏清漪常穿的月白裙,发间别着她前日遗落的珍珠簪,连耳垂上的细小红痣都用朱砂点得分毫不差。
他抬手按在偶人后颈,微型共鸣器发出嗡鸣,与他臂上的潜龙鳞形成共振。
\还差灵魂气息。\他皱眉,突然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老仆张叔,\张叔,劳您帮个忙。\
张叔鬓角斑白,却腰板挺直:\公子但说。\
\您替我抱抱这偶人。\陈默将偶人递过去,\用您的内劲,顺着百会穴输三成。\见张叔疑惑,他解释,\影阁的天道镜能辨活人气机,得让这偶人带点人间烟火气。\
张叔接过偶人时,袖中滑落半枚虎符——那是陈默前日塞给他的,\若遇危险,捏碎它,影阁的柳姑娘会来救你。\
同一时刻,义庄地下密室。
柳如烟贴着石壁缓缓移动,玄色劲装沾了墙皮灰。
她望着前方守卫腰间的六指玉佩,嘴角勾起一抹笑。
指尖在袖中拨弄,一枚淬了迷香的银针\叮\地落在守卫脚边。
\什么声音?\守卫皱眉弯腰,柳如烟趁机闪进侧室。
她抓起案上的传讯鸽,在鸽腿绑了张纸条:\苏清漪今夜子时孤身取珏。\然后捏着鸽颈转了半圈——这是影阁特有的\急报\暗号。
鸽哨划破夜空时,夜枭正在祭坛前检查锁魂阵。
他望着突然振翅的信鸽,瞳孔骤缩。
指尖按在玉珏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把玉珏嵌进阵眼。\他对手下低吼,\若那女人敢来,就用她的血祭阵!\
陈默站在废弃井道里,仰头看苏清漪顺着绳索爬下来。
她发间沾了青苔,却笑得清冽:\你说的倒灌迷雾阵,当真能困住建州三鹰?\
\困不住。\陈默将最后一枚雷火机关塞进石缝,\但能让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指了指头顶的地下水渠,\等迷雾一起,我引河水倒灌,到时候......\他没说完,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天了。\苏清漪摸出腰间的匕首,刀鞘上缠着陈默给的护身符,\张叔该到了。\
陈默望着井道深处的黑暗,那里有个身影正披着月白裙,戴着与苏清漪一模一样的珍珠簪。
张叔的声音从偶人喉间传出,带着刻意压低的清冷:\玉珏,我来取了。\
地下密室里,夜枭望着阵法中央的天道镜残片。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一道月白身影正穿过甬道。
他抽出腰间短刀,刀尖抵在掌心:\终于来了。\
井道外,陈默握紧苏清漪的手。
他们的影子被烛火拉得很长,在石壁上重叠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