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术惑众!\李昭阳的剑锋擦着陈默鬓角劈下,玄铁剑鸣震得丹陛上的青铜鹤灯嗡嗡作响。
陈默不退反进,左手攥着诏书的指尖微微发颤——不是恐惧,是兴奋。
他等的就是这股子血气上涌的莽劲,等李昭阳亲手撕去\清君侧\的伪装,露出藏在龙袍下的爪牙。
\诸位可还记得,先帝驾崩当夜,守灵太医为何暴毙?
七名谋士何故接连发狂?\陈默迎着剑锋扬起诏书,黄绢在风中猎猎作响,\若非有人以'忘忧散'控人心智,岂会酿此大祸!\他故意侧过脸,让阳光照亮自己眼底的清明,\殿下,你是被人利用了。\
这句话像根银针,精准扎进李昭阳喉间的逆鳞。
皇子的虎口骤然迸出血珠,玄铁剑\当啷\坠地——他这才惊觉自己握剑的手在抖。
赤焰卫统领的血影追踪术已凝成实质,暗红雾气裹着九柄短刃从四面八方刺来,最近的一柄离陈默后心不过三寸。
\缩地!\陈默低喝一声,足尖在青石板上点出七个浅坑。
众人眼前一花,他已闪到青铜香炉之后,袖口翻涌间甩出一枚青铜铃。
铜铃撞在香炉上,清越的\叮\声混着太庙晨钟荡开,震得丹陛上的玉圭丁零作响。
\这是......\礼部尚书扶着朝珠踉跄后退,浑浊的老眼突然亮得惊人,\先帝二十三年春,在藏诏阁铸的'信义铃'!
当年新科进士盟誓,必以这铜铃与钟磬共鸣为证!\
话音未落,藏诏阁方向传来沉闷的回响。
周嬷嬷混在观礼人群里,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掐了个法诀——她前日替陈默拓印遗诏时,早将半枚铃芯埋进了藏诏阁的砖缝。
双重共鸣震得地面轻颤,几个小宦官被晃得摔了茶盏,热茶汤泼在李昭阳绣金皂靴上,烫得他倒抽冷气。
\好个天地共振!\御史大夫突然甩开朝笏,踉跄着扑向陈默手中的诏书,\老臣当年替先帝誊抄遗诏,记得这纸是南海鲛绡混着鹿胎膏制的!\他颤抖的指尖抚过绢面,\你们看这纹路——鲛绡遇热会起鳞纹,鹿胎膏见光会泛蜜色!\
丹陛上下霎时安静如死。
李昭阳望着自己手里的残诏,这才发现黄绢表面平滑如镜,哪有半分鲛绡的肌理?
他喉结滚动,突然暴喝:\围起来,一个都不准走!\赤焰卫的玄甲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铁幕,将陈默与老臣们围在中央。
千钧一发之际,城南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烟尘裹着三千骑破云而来,为首者银甲染尘,正是雁门守将陆九章。
他甩镫下马,单膝跪在陈默面前,腰间雁翎刀磕在青石板上,\末将奉陈公子之命查案,所谓'指证苏相的证人',舌底皆有'紫金丸'毒囊!\他扯开随从的衣领,露出那人舌下紫黑的凸起,\此药产自西戎,专控心智,服者醒后不记前事!\
陈默望着李昭阳煞白的脸,忽然想起昨夜在藏诏阁,周嬷嬷捧着遗诏哭到肝肠寸断:\当年先帝怕后世争位,在诏书中掺了影阁的'赤鳞粉',遇光三日必显真容......\此刻李昭阳手里的残页边缘正泛起淡红,像极了被火舌舔过的纸角。
\你要的不是真相,是安心。\陈默放软了声音,将诏书轻轻卷起,\可真正的安心,从来不是靠伪造的诏书写出来的。\
夕阳突然坠到了午门檐角。
李昭阳的残页被风卷起,打着旋儿飘向丹陛。
赤焰卫统领想去接,却被陆九章的雁门军横刀拦住。
老臣们围上来要抢残页,却见那淡红正顺着墨迹蔓延,最后在\可废而代之\的\废\字上凝成血珠,\啪嗒\落在李昭阳脚边。
\鸣金!\李昭阳突然捂住额头,玄色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
他的亲兵刚要敲锣,却见宫墙之上飘起了黑底黄旗——那是皇城戒严的信号。
陈默抬头望去,西直门方向已升起三盏孔明灯,那是柳如烟在通知影阁:戏,该落幕了。
暮色漫上朱红宫墙时,李昭阳的玄甲上还沾着残页的血渍。
他望着陈默被老臣们簇拥着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先帝摸着他的头说:\昭儿,这天下最毒的不是刀剑,是人心。\那时他不懂,现在懂了——原来最锋利的刀,从来都握在看似最无害的人手里。
宫门外的更夫敲响了戌时三刻的梆子。
陈默摸了摸袖中还在发烫的铜铃,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今日签到地点:太庙,触发隐藏机缘——先帝手书《止戈策》。\他抬头望向渐暗的天空,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今夜的皇城,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