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搬砖

第1216章 密室残皮与碗中玄光

千鉴城,听潮小筑,甲字七号静室。

静室不大,陈设古朴,四壁非金非玉,而是某种能自然流转微弱星光、有助于宁心静气的特殊矿石。一张沉香木案几置于中央,两侧各设一蒲团。室内弥漫着淡淡的、类似雨后青苔与旧书混合的气息,隔绝了外界一切喧嚣与规则窥探,唯有案几上一盏造型简单的青铜灯,灯焰稳定无声,映照出对面“金石叟”的真容。

那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眼神温润平和,穿着样式简单的灰色宽袍,袍角绣着几枚不起眼的古篆,正是缄默学者会内部高阶研究员的标识。他盘坐于蒲团之上,气息与这静室几乎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觉不到存在。

“甲三”——吕微明,依照学者礼节,恭敬行礼后,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保持着适度的拘谨与期待。

“吕道友不必多礼。”金石叟的声音温和,与在“共思灵网”中的意念质感别无二致,“前番论及‘规则材质共振验证’,颇得老夫心思。只是此论涉及甚古,非有实证难以服众,亦难真正推进对‘青囊金匮’之解。”他说话不疾不徐,目光却如实质般落在“甲三”脸上,观察着最细微的反应。

“晚辈自知浅薄,所言多为猜想,正需前辈这等大家斧正。” “甲三”垂首应答,语气诚恳。

金石叟微微颔首,也不多言,抬手虚引,案几上便凭空出现了一件以柔软星兽皮包裹的方形物品。他小心翼翼解开外皮,露出一块颜色暗黄、边缘不规则、约莫两个巴掌大小的古旧兽皮残片。残片上以某种暗红色的矿物颜料,绘制着一个极其复杂、由多重嵌套几何图形构成的符号,颜料已深深沁入皮纹之中。

符号的形态,与“甲三”之前展示过的泥板刻印符号,在核心结构上高度相似,但线条更加完整、流畅,且在一些关键节点处,多了数道细微的辅助纹路与旁注般的微型点阵!

“此物,乃老夫前年于总会‘残卷库’最深处的‘驳杂部’清理积尘时偶然所得。”金石叟手指轻点残片边缘,并未直接触碰符号,“其皮质经检测,源自早已灭绝的‘星纹古犀’,年代至少可溯至‘塔林共识’之前。这符号……吕道友以为如何?”

“甲三”的“目光”紧紧锁定那符号,呼吸(模拟)略显急促,脸上(模拟)混合着震惊与狂喜,仿佛一个苦寻多年的谜题终于看到了更清晰的拼图。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身体微微前倾,仔细“观察”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颤抖:

“形神俱似!尤胜泥板所刻!前辈请看此处——”它伸手指向符号核心一个螺旋结构的收尾处,“泥板所刻此处略显生硬滞涩,晚辈曾疑为刻工不精或年代磨损所致。但此皮卷上,此处收尾圆融流畅,且多了这三道微不可察的‘规则流向指示点阵’!这……这分明是完整的‘动态验证回路’的一部分!泥板所刻,恐怕是此完整符号的……简化摹本或残次记录!”

它激动地阐述着,引用了数种冷僻的古符号演变理论来佐证自己的判断,完全沉浸于学术发现之中。这番表现,完美契合了“吕微明”的人设。

金石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探究。“道友果然于此道有宿慧。既如此,依道友先前‘共振验证’之论,此完整符号,当如何作用于‘青囊金匮’那般奇物?”

考验来了。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既验证“甲三”的理论是否扎实,也可能是在试探它是否掌握了超出“学者”范畴的、更具体的操作知识。

“甲三”面露难色,沉吟道:“晚辈惭愧,此亦为推想。依此完整符号所示,其运作逻辑,绝非单纯的能量激发或神识触碰。晚辈推测,需以特定频率、特定规则的‘纯净灵力’或‘信息流’,以此符号描绘的‘动态回路’为引导,去‘叩问’金匮表层的对应纹路区域,若能引发‘同频共振’,或可激活其内部验证机制,但能否开启,仍未可知。此过程,恐怕对施术者的规则掌控精度、以及对‘金匮’材质的理解,要求都苛刻至极。”它巧妙地将操作难度拔高,既显得自己思考深入,又避免了暴露可能存在的具体技术。

金石叟听罢,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静室中只剩下那青铜灯焰微微摇曳的光影。

“同频共振……叩问……”他缓缓重复着这两个词,目光再次投向“甲三”,忽然问道:“吕道友,依你之见,‘青囊金匮’表层纹路,近来可有何……异常之感?”

来了!关于投影异常节点的试探!“甲三”心中一凛,表面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异常?晚辈仅见投影,感其纹路浑然天成,规则内蕴,深不可测。不知前辈所指‘异常’是……”

金石叟盯着“甲三”看了几息,忽然轻轻一叹,摇了摇头:“罢了,或许只是老夫多心。总会内亦有同僚,近期研究时,感觉金匮底部某处纹路,其规则活性……似有微不可察的‘迟滞’,与整体流转略有不合,犹如美玉微瑕。但反复检测,又无明确证据,疑是投影失真或观测者心神扰动所致。”

他轻描淡写地将异常归结为“观测问题”或“投影失真”,但特意在此刻提及,无疑是一种隐晦的提醒或警示——学者会内部已经有人注意到了那个节点,并且可能产生了分歧或疑虑。

“甲三”立刻做出“恍然大悟”又“将信将疑”的表情:“原来如此。投影之术,终究隔了一层,有些许失真亦属常理。不过若真有‘迟滞’,倒可能与晚辈先前推测的‘验证回路’有关?若那处恰是某条验证回路的‘关键校验点’,因年代久远或外部干扰,导致其反应‘迟滞’,或许也会影响整体验证……”

它将话题又引回了学术猜测,避开了对异常本身的深究。

金石叟不置可否,转而道:“吕道友才思敏捷,于古符一道造诣匪浅。总会近期正欲组建一专项小组,深研‘青囊金匮’及相关古符,以期有所突破。道友可有意加入?虽为外围顾问,但可定期接触更详实的研究资料,乃至……在严格监控下,近距离观察金匮实物。”

正式邀请!这是接近“青铜方匣”实物的绝佳机会!但加入学者会的专项小组,意味着更深入的背景审查和更严密的监控。

“甲三”脸上(模拟)露出激动与惶恐交织的神色,起身郑重行礼:“前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能参与如此盛事,实乃平生所愿!只是晚辈闲云野鹤惯了,于总会规章诸多不熟,且学识浅薄,恐难当大任……”

“无妨。”金石叟摆手打断,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道友只需专注于古符解读与理论推演即可,其余琐事,自有他人处理。至于身份核查,乃例行公事,道友背景清白,学术有成,不必过虑。稍后自会有执事弟子与道友接洽,办理相应凭证。”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甲三”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缄默学者会核心研究圈的边缘,也半只脚踏入了更复杂的漩涡。

又交流了几句关于古兽皮残片符号的细节后,金石叟便端茶送客。“甲三”恭敬告退,带着那张古兽皮残片的高精度扫描复制符(金石叟所赠),离开了听潮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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