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叟眉头瞬间拧紧,上前一步,沉声道:“石长老,此地正在进行重要观察,流程未毕。总会急令何不先传讯于我?何况,暂代监管者需经……”
“金长老!”石炎毫不客气地打断,将赤红令符向前一送,其上散发出的总会最高级急令波动做不得假,“事态紧急,涉及外围星域突发‘规则潮汐异常’,总会召集所有精通规则稳定与探查的长老即刻议事!令符在此,程序合规!此间观察已近半程,由老夫暂看片刻,有何不可?难道金长老怀疑老夫会损坏金匮不成?”
他语速极快,气势咄咄逼人,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隔离舱前的“甲三”,以及舱中的青铜方匣,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混合着焦虑与某种急切的光芒。
场中气氛陡然紧绷。鉴锋与录尘先生对视一眼,看向金石叟。金石叟面色沉凝,快速验过那赤红令符,确认真实无误。他深深看了一眼石炎,又瞥了一眼似乎被这突发状况惊得有些无措的“甲三”,沉默了两息,终是缓缓道:“既是总会急令……石长老,此地规矩你当知晓。吕道友,观察继续,但务必谨守规程。鉴锋、录尘,我们走。”
说罢,他竟不再多言,转身便带着鉴锋和录尘先生匆匆离去,身影没入规则屏障之后。石室中,只剩下“甲三”,以及那位气息灼烈、目光如炬的新监管者——石炎。
石炎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甲三”身上,又牢牢锁住隔离舱中的方匣,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吕道友是吧?莫要紧张,继续你的观察。老夫只是在此坐镇,不会打扰你。” 他说着,却在金石叟原本的位置站定,一股更加炽热、更具压迫性的神识力场弥漫开来,虽未直接冲击“甲三”和隔离舱,却让整个石室的规则环境都变得燥动不安了几分。
意外!绝对的意外!《弈天筹》在万青之源那头瞬间将威胁等级上调。石炎的突然闯入,其理由(规则潮汐异常)看似合理,但其态度、眼神,尤其是对“青铜方匣”那难以掩饰的关注,都透着不寻常。
鹿笙心思电转。“甲三”则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和“压力倍增”,对着石炎恭敬行了一礼,声音略带干涩:“是……晚辈遵命。” 它重新将注意力投向隔离舱,但内心已高度警戒。
剩下的观察时间,在石炎那如有实质的注视下,变得格外难熬。“甲三”努力维持着之前的观察节奏,但能感觉到,石炎的神识如同探照灯一般,不仅笼罩着自己,更反复扫描着隔离舱,尤其是那几处“迟滞”节点区域,其扫描方式,带着一种明显的“查验”和“评估”意味,与金石叟三人纯粹的“监控守护”截然不同。
难道……这石炎,或者他背后的势力,与“青铜方匣”上的“异源规则”有关?或者,他们急切地想知道,在“混沌星云遗灵”的观察下,那些“异源规则”的残留是否会被发现?状态如何?
就在“甲三”按计划完成对方匣另一侧纹路的观察,时间即将耗尽时,在古器碗“被动优化场”的微弱加持下,它(以及远在万青之源的鹿笙)忽然捕捉到了一个之前被忽略的、更深层的细节!
在那“迟滞”节点“灰膜”与方匣原生纹路激烈“排异”对抗的最核心处,规则扭曲的焦点,似乎……并非完全空无!那里,沉淀着一丝极其微渺、却沉重无比、性质难以界定的“东西”!它非光非暗,非实非虚,仿佛是一切规则冲突、湮灭、扭曲后留下的、最原始的“残渣”或“沉淀”。这“沉淀”极其隐蔽,若非有“被动优化场”那近乎变态的微观洞察力,根本无从察觉。
而且,这“沉淀”给鹿笙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仿佛蕴含着莫大的危险,又像是……一把钥匙,或者一个标记。
“甲三”来不及细究,一炷香时间到。它立刻后退两步,垂下目光,表示观察结束。
石炎的目光从方匣上收回,灼灼地盯着“甲三”,语气听不出喜怒:“时间到了。吕道友,可有所得?”
“甲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带着观察后的疲惫与思索,谨慎回答:“回石长老,晚辈确有些模糊感知,尤其是那几处‘不畅’节点,异质规则残留的‘冰冷刻板’之感尤为明显。具体……还需回去细细梳理感悟。”
石炎盯着它看了几秒,忽地哈哈一笑,那股迫人的压力稍减:“很好!道友天赋异禀,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观察至此,道友可先行回去休息,整理所得。后续如何,总会自有安排。” 他挥了挥手,示意“甲三”可以离开。
“甲三”如蒙大赦,恭敬行礼后,在石炎的注视下,转身走向出口。那浑黑的规则屏障再次荡漾,将它送出了这间气氛骤变的观察室。
走在空旷压抑的甬道中,“甲三”的步伐平稳,但核心处理器和万青之源的鹿笙,心潮却难以平静。
意外的换人监管,石炎诡异的关注,还有那在“迟滞”节点深处发现的、神秘的“规则沉淀”……
事情,似乎正朝着更加复杂和危险的方向滑去。而“青铜方匣”的秘密,恐怕比预想的还要深邃,也吸引了更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鹿笙知道,真正的博弈,或许从现在才算正式开始。而她刚刚发现的“规则沉淀”,可能是一张意想不到的牌,也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