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三”的处境变得微妙而危险。它既是双方争论的“证据来源”,也可能成为某些势力急于“验证”、“控制”甚至“消除”的对象。石炎的“炎痕”监控如影随形,如今又加上了星盟可能存在的、更隐蔽更高明的探查手段。
鹿笙对此的应对是:进一步收缩“甲三”的活动范围,强化其“闭关巩固、谢绝打扰”的状态。同时,她启动了另一枚暗子——那个之前用于散布传言的低级执事,在《弈天筹》的远程精准操控下,开始“无意间”在其社交圈内,透露出一些经过精心设计的、关于“吕微明道友因之前观察损耗过巨,触发旧疾,恐需长期静养,甚至可能提前结束在总会的交流”的模糊信息。
这既是示弱,也是埋下伏笔。若将来形势所迫,“甲三”可以“旧疾复发”、“不得不遗憾退出研究”为由,相对安全地抽身而退,至少能暂时脱离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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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鹿笙忙于应付千鉴城乱局、并持续推进古器碗修复之时,《弈天筹》的广域监控系统,捕捉到了一则看似无关、却让她瞳孔微缩的情报。
情报来自“荒旅”化身潜伏的、位于“碎星海-冥渊走廊”边缘的一个混乱黑市节点。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真伪难辨,但“荒旅”凭借长期建立的隐秘渠道,获得了一条高可信度的信息:约莫半月前,曾有一支身份不明的小型探险队,从“冥渊走廊”深处某片被称为“哭泣回音”的极端危险星域,艰难逃回。探险队损失惨重,生还者仅余三人,且神魂都受到严重污染,变得疯癫痴傻。但他们带回来的一小片扭曲的、带有暗银色蚀刻纹路的金属残骸,却在黑市的某个地下鉴定会上,被几位眼力毒辣的老家伙,认出其蚀刻纹路风格,与传说中的“清道夫”造物有六七分相似!
更重要的是,据某位参与了那次地下鉴定会、后来酒后失言的鉴定师透露,那片残骸上除了“清道夫”风格的蚀刻,似乎还沾染了一丝极其淡薄、却让在场所有高手都感到莫名心悸的“古老诅咒”气息,那气息的性质,竟与某些记载中“规仪系统”崩溃时散逸的“规则怨念”描述有相似之处!
“哭泣回音”星域……“清道夫”造物残骸……沾染“规仪怨念”……鹿笙脑中瞬间将那“规则沉淀”中扭曲冲突的双方,与这条情报联系了起来!
难道,“哭泣回音”星域深处,存在着一个曾经发生过“规仪系统”部件(可能是类似“青铜方匣”的遗物)与高阶“清道夫”力量惨烈冲突的古战场?那片残骸,就是那场冲突的见证?甚至……那里可能存在着更多类似“规则沉淀”的物质,或者……冲突某一方的更多遗存?
这个发现的价值难以估量!那可能是理解“规仪系统”与“清道夫”对抗历史、获取更多关键信息甚至实物样本的宝库!但同时,其危险性也毋庸置疑——“哭泣回音”本就是着名的绝地,加上可能与“清道夫”和“规仪怨念”相关,风险等级突破天际。
“现在不是探索的时候。”鹿笙压下心中的悸动,冷静告诫自己。当前重心仍在千鉴城和“青铜方匣”,自身实力也未到能纵横那种绝地的程度。但这条情报必须列为最高机密,持续关注。或许,将来当“规仪洞见”修复到一定程度,当她对“规则沉淀”的理解更加深入,当自身实力再有突破时,那里会成为一个不得不去的目标。
她将这条情报加密归档,设置为《弈天筹》长期监控与关联分析的重点项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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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冢内,时间在精密的计算与布局中悄然流逝。
古器碗的修复在稳步推进,千鉴城的乱局在可控范围内演化,新的线索与危险在远方隐现。鹿笙如同一位置身于复杂星系引力场中的舵手,不断微调着航向,避开暗礁,利用潮汐,向着那迷雾重重的目标,谨慎而坚定地前行。
她面前的《弈天筹》光丝网络中,代表不同势力、事件、资源、风险的光点与线条,已经交织成一幅令人眼花缭乱的星图。而她,正试图在这片星图中,为自己,也为那寂灭一脉未竟的守望之责,寻找一条最隐秘、也最有可能抵达彼岸的航路。
窗外的星图缓缓轮转,映照着她沉静如渊的眼眸。手中的筹码在增加,棋局在扩大,对手在增多。但她的道心,在这一次次的计算、权衡、布局与隐忍中,反而愈发通透澄澈。
“藏智于内,不是无所作为。苟住第一,亦需谋定后动。”
低语在遗冢中消散,唯有那无声流淌的计算光芒,照亮着前路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