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阁内，并非富丽堂皇，反而异常简朴。穹顶以阵法模拟出深邃星空，无数光点缓缓流转，细看之下，竟是外界真实星图的微缩投影。阁内中央，仅有一张古旧的玉质圆桌，几把石凳，墨渊正坐在其中一把上，面前悬浮着一副不断变化的光影星图，赫然便是鹿笙所持那副归墟星图的简化版！
见鹿笙进来，墨渊微微抬手，示意她坐下，目光依旧停留在星图上，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归墟王座……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终于又有人走到了那里，并带回了祂最后的指引。”
鹿笙心中微震，对方果然知道归墟王座的存在！她不动声色地坐下，没有急于询问，而是静静等待下文。这是职场经验——在掌握信息优势的“前辈”面前，多听少说，方能获取更多。
墨渊指尖轻点，星图放大，聚焦在那个不断闪烁的最终坐标上。那并非一个具体的星球或位面，而是一片在星图上被标记为极度危险、法则混沌的虚无区域，其形状，隐约像是一只……凝视着整个宇宙的、冰冷的眼睛！
“我们称它为——‘源海之眼’。”墨渊的声音低沉下来，“根据历代先贤，包括寂灭之主（指归墟王座骸骨）的推测，那里，极有可能就是‘观测者’投放‘潮汐’，或者说，直接干涉我们这个宇宙的……‘操作端口’之一。”
操作端口！鹿笙瞳孔一缩。这个比喻无比精准且骇人！如果宇宙是一个程序，那么“源海之眼”可能就是后台输入指令的地方！
“所以，‘清道夫’是杀毒软件，而‘潮汐’是格式化指令？”鹿笙下意识地用上了前世的术语。
墨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赞赏：“很贴切的比喻。看来道友对这类概念的理解远超常人。不错，大致便是如此。‘观测者’居于幕后的高维层面，通过‘源海之眼’这样的节点施加影响，‘清道夫’负责执行清理，维护它们所定义的‘秩序’。”
他顿了顿，指向星图中“源海之眼”旁边几个相对黯淡、却结构复杂的标记：“而这几处，根据寂灭之主最后传回的信息推断，可能是‘源海之眼’的次级节点，或者说是……‘防火墙’的薄弱点？若能突破那里，或许能短暂地干扰‘潮汐’，甚至……窥得一丝‘观测者’的真容。”
风险与机遇并存！而且是直面最终boss的风险！
鹿笙沉默片刻，消化着这惊天秘辛，然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前辈，灯塔，以及您这样的‘渡舟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寻找并攻击这些‘薄弱点’吗？”
墨渊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攻击？谈何容易。我们更多是在‘观测’和‘记录’，寻找规律，接引像道友这样的‘火种’，并尽力在‘潮汐’间隙，护送一些文明的火种逃离。直接攻击‘源海之眼’或其节点……自古至今，尝试者皆如飞蛾扑火，包括寂灭之主。”
他看向鹿笙，目光深邃：“寂灭之主留下这副星图和指引，并非期望后来者去送死。而是希望，能出现一个真正的‘变量’，一个能理解并利用不同文明遗产，能在‘观测’之下完美隐匿，并能找到那条理论上存在的、可以真正触及乃至影响‘源海之眼’路径的……希望。”
他的目光落在鹿笙腰间的寂灭令和她身上那丝初火气息上，意思不言而喻。鹿笙所展现的特质——寂灭与生机的平衡、高超的隐匿与算计能力、整合不同文明技术的潜力——让她成为了这个“希望”的候选人之一。
压力再次如山般压下。但这压力中，也带着一种被认可的奇异感觉。
“晚辈明白了。”鹿笙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恢复冷静，“路要一步步走。当前首要，是修复星槎，提升实力。不知灯塔之内，可有能助我修复星槎的资源或匠师？”
她没有立刻热血沸腾地表示要承担救世重任，而是将话题拉回最实际的问题。这符合她一贯的作风——再宏伟的目标，也需要扎实的基础和可行的步骤。
墨渊对她的反应似乎颇为满意，点头道：“自然。灯塔积累多年，库存尚可。负责维护灯塔舟船的‘偃师’公输老头，手艺更是一绝。不过，请他出手，代价不菲。而且，修复所需的一些核心材料，灯塔也库存不多，需要道友自行搜集。”
他屈指一弹，一枚玉简飞到鹿笙面前：“这里面是修复道友那艘星槎（他显然看出了‘破界’的不凡）所需的材料清单，以及公输老头的‘报价’。此外，还有一份关于‘源海之眼’外围几个相对安全区域的星图和信息，或许对道友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帮助。”
鹿笙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心中便是一沉。清单上的材料无一不是珍稀至极，许多她连听都没听过。公输老头的“报价”更是苛刻，不仅需要大量灵石，还点名要几种对化神修士都大有裨益的先天灵物作为酬劳。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这抵抗“观测”的最前线，资源更加宝贵，一切都需要等价交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