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自海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苏安身上,那双眼眸里翻涌着失望、痛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他攥着鞭子的手青筋凸起,一字一顿地再次追问:“小安,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继续坚持下去?”
寒风卷着院子里的落叶打旋,苏安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伤口火辣辣地疼,可她依旧挺直了单薄的脊背,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声音带着颤抖,却又无比坚定:“爷爷,继续吧!”
“好!”一个字,从苏自海的牙缝里挤出来,他没有半句多余的话,手臂猛地扬起,又狠狠落下。
荆棘编织的鞭子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抽在苏安的背上,“啪”的一声脆响,听得人心头发紧。
鞭梢收回时,鲜红色的血珠已经黏在了荆棘上,在惨白的天光下,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不远处的苏穆宁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捂着嘴,硬生生将喉咙口的哽咽咽了回去,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快要裂开。
身旁的苏岳看得心头一颤,连忙伸手去拉她,急声劝道:“不行!穆宁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苏穆宁一把拍开他的手,脚步死死钉在原地,眼眶泛红:“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小安!她一个人怎么受得了……”
“你还怀着孕呢!”苏岳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立刻压低了音量,语气里满是焦灼,“孕妇最忌讳的就是受惊动气,听话啊,你先回屋歇着,我守着她,绝不会让她出事的!”
苏穆宁的嘴唇翕动着,还想反驳,可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是苏安的弟弟或妹妹。
犹豫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她看着苏安疼得微微蜷缩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苏安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母亲,声音微弱却清晰:“妈妈……你先回去吧……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女儿没事的,真的……”
“这……好吧!”苏穆宁终究还是妥协了,她踉跄着走到苏岳面前,攥住他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浓的哀求与惶恐,“老公!如果看到小安撑不住了,一定要阻止爸,绝对不能让她出事!绝对不能!”
苏岳重重地点头,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无奈:“当然,说实话,我宁愿小安现在就放弃,何苦受这份罪……”
“哎!”苏穆宁皱紧眉头,轻轻捶了他一下,“我们说好的,要支持她的选择,你可不能反悔!”
“我知道了。”苏岳握住她的手,语气郑重,“你放心吧,有我在,真要出事,我豁出去也会上去阻止的!”
得到丈夫的保证,苏穆宁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萧瑟的背影里,满是牵挂与不舍。
祠堂里的感觉更冷了,苏自海看着苏穆宁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才缓缓将目光重新投向苏安,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小安,你知道错了吗?”
苏安咬着下唇,唇瓣已经渗出血丝,她用力摇了摇头,眼眸里没有半分退缩。
苏自海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无尽的无力与痛心。
紧接着,他手臂再次扬起,鞭子带着破空声落下。
这一鞭比之前更重,苏安疼得浑身一颤,死死咬住牙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硬是没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