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声道：“太太，咱们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稳’！绝不掺和！老太太那边，多劝着些，以静制动。宫里娘娘那边，也递个话，万事谨慎，千万别表态。这潭水太浑，咱们贾家，现在蹚不起。”
王夫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得对。只是迎春那丫头……”
她想起赵钰离京前还念叨迎春，心里就更乱了。
“二妹妹那边更简单，”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王爷若真能荣耀归来，再说以后的事；若不能……那也不过是孩子家的一句戏言，谁还能当真不成？”
相较于贾府女眷们的惊惧与算计，寄居在贾府梨香院的薛宝钗，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平静，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预感。
莺儿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外面听来的消息：
“……都说雍王爷傻人有傻福，这次去北疆，说不定真能立大功呢！姑娘你说是不是？”
宝钗看着镜中自己平静的面容，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弄得莺儿莫名其妙。
“傻人有傻福？”宝钗轻声重复了一句，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或许吧。但我觉得……这位王爷，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想起两次见面，一次是代兄请罪，一次是送别赠礼。
赵钰给她的印象，确实是痴傻懵懂，言行幼稚。但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那双清澈到近乎空洞的眼睛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短暂、难以捕捉的……异样神采。
那不是智慧的光芒，更像是一种……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淡漠与洞察？
而且，扬州盐案的结果太过惊人。即便林如海手段高超，但若没有这位“傻王爷”那身匪夷所思的神力作为打破平衡的“奇兵”，事情绝不可能如此顺利。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力能覆舟，言能惊朝……这样的人，即便痴傻，又岂是池中之物？
宝钗心中暗忖。
陛下何等英明，会仅仅因为太子党的怂恿，就让自己身负异禀的儿子去送死？恐怕……陛下看到的，比所有人都多。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位雍王殿下此次北疆之行，绝不会像外人看来那样，只是太子阴谋下的牺牲品，或者是一次单纯的镀金之旅。他或许会搅动起比扬州更大的风云，甚至……改变某些固有的格局。
“莺儿，”宝钗忽然吩咐道，“把我收着的那几本边塞地理杂记找出来。”
“姑娘，您看那个做什么？”莺儿不解。
“闲来无事，翻翻看。”宝钗淡淡道，没有解释。
她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北疆的信息。
这种直觉告诉她，关注这位“傻王爷”的动向，或许……会对薛家，对她自己，未来的路，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在这个波谲云诡的时刻，多一分准备，总不是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