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据社的木门被项尘撞开时，木轴发出“吱呀”一声惨叫，像是快被这股急劲扯断。屋里的灯没全开，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暖黄的光线下，林晓正跪在地毯上，双手攥着李子昂的手腕，眼泪啪嗒啪嗒滴在李子昂发黑的手背上——那只手已经肿得比平时粗一圈，指缝里还渗着黑褐色的黏液，连指甲盖都透着青黑。
“来了来了！解药来了！”项尘的声音带着跑岔气的喘息，怀里的白瓷瓶被他按得紧紧的，生怕刚才翻墙时的颠簸洒出半滴。他几步冲到沙发边，膝盖“咚”地砸在地毯上，震得茶几上的玻璃杯都晃了晃。
林晓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手忙脚乱地帮着把李子昂的头垫高：“项尘哥！你再晚来两分钟，子昂他……他连呼吸都快没了！”
项尘没工夫回话，手指拧开瓷瓶的塞子，一股清苦的草药味立刻飘了出来——这味道比他上次在分舵闻到的毒草味温和多了，却让他鼻尖发酸。他小心翼翼地托着李子昂的下巴，让他的头微微仰起，另一只手倾斜瓷瓶，绿色的解药顺着李子昂的嘴角慢慢流进去。
刚倒进去半瓶，李子昂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黑褐色的黏液顺着嘴角溢出，林晓赶紧用纸巾擦去，声音带着哭腔：“子昂，忍一忍，喝了解药就好了……”
项尘停了停，等李子昂的咳嗽稍微缓和，又把剩下的解药全倒了进去。他放下瓷瓶，手掌轻轻贴在李子昂的胸口，试着用龙血的暖意帮他顺气——掌心下的胸膛起伏微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可没过一会儿，那起伏渐渐变得有力了些，连李子昂原本紧绷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了。
“水……”
突然，李子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晓立刻跳起来去倒温水，项尘俯身凑到他耳边，声音放得极轻：“子昂？能听见我说话吗？”
李子昂的眼皮颤了颤，费了好大劲才睁开一条缝，眼神还是模糊的，却直直地盯着项尘，嘴唇又动了动，这次声音清楚了点：“小……小心黑蝎……他有……暗器……”
话音刚落，里屋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金属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苏先生的闷哼。项尘心里一紧，猛地站起来——他居然忘了，苏先生中了腐骨液，刚才回来时只顾着李子昂，压根没去看里屋的情况！
“林晓，你看着子昂！”项尘丢下一句话，抓起沙发旁的玄铁棍（上次打退邪兵时剩下的）就往里面冲。里屋的门是虚掩的，他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毒烟扑面而来，呛得他赶紧屏住呼吸——屋里的灯被打碎了，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地上散落的机关零件，还有两道缠斗的身影。
是苏先生和黑蝎！
苏先生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身泛着冷光，可他的左臂垂在身侧，黑色的血顺着袖口往下滴，落在地板上洇出小团黑印，像烧穿的破洞。黑蝎则穿着他标志性的黑色斗篷，手里握着一把弯月形的毒刀，刀背上刻着蝎子花纹，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嘶嘶”的风声，显然是想尽快解决苏先生。
“苏叔！”项尘大喊一声，举起玄铁棍就朝黑蝎的后背砸去。黑蝎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侧身躲开，毒刀反手朝着项尘的喉咙划来——那刀上的毒液在月光下泛着淡绿色的光，要是被划到，后果不堪设想。
项尘赶紧后仰，躲开毒刀的同时，玄铁棍横扫过去，砸向黑蝎的腰。黑蝎被逼得后退两步，目光落在项尘身上，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没想到你还能活着从分舵回来，看来那点手下还拦不住你。”
“少废话！”项尘的目光盯着苏先生的左臂，心里又急又怒，“你用毒暗算苏叔，算什么本事！”
苏先生喘着粗气，用短刀撑着地板站起来，脸色苍白得像纸，却还是朝着项尘摆手：“别跟他……硬碰硬，他的毒刀……沾到就完……”话没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子都弯了，嘴角溢出的血，已经从暗红变成了纯黑。
黑蝎见状，冷笑一声，突然朝着苏先生冲过去，毒刀直刺他的胸口——他知道苏先生体力不支，想先解决掉这个最大的障碍。项尘眼疾手快，一把推开苏先生，玄铁棍挡住了毒刀，“当”的一声脆响，火星溅了起来，震得项尘的手臂都麻了。
“碍事的东西！”黑蝎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左手突然甩出一条黑色的锁链，锁链的末端带着尖刺，直奔项尘的腿缠去。项尘刚想躲开，可锁链来得太快，“哗啦”一声就缠住了他的右腿，尖刺扎进裤腿，虽然没伤到肉，却也让他动弹不得。
“这下看你怎么躲！”黑蝎用力拽了拽锁链，想把项尘拉到身前，用毒刀解决他。可他刚一用力，就感觉锁链那头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项尘的右腿突然泛起淡红色的光，龙血顺着血管涌到腿部，玄甲的纹路从脚踝慢慢爬上来，覆盖住整个小腿。
“给我断！”项尘大喝一声，右腿猛地一甩，龙血的力量顺着锁链传递过去，只听“咔嚓”一声，黑色的锁链瞬间断成两截，掉在地上还在微微颤抖。
黑蝎愣住了，显然没料到项尘的力量居然这么强。他盯着项尘腿上的玄甲纹路，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又带着一丝忌惮：“龙血……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
话音刚落，黑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球，朝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黑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味道，比刚才的毒烟还要浓，几乎挡住了所有视线。
“不好！他要逃！”项尘心里一急，想冲过去拦住黑蝎，可烟雾太浓，他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只能听到窗外传来“嗖”的一声，像是有人跳了下去。
“咳咳……别追了……”苏先生的声音从烟雾里传来，带着虚弱，“他的烟雾弹里有……迷魂药，追出去……会中圈套……”
项尘停下脚步，赶紧走到苏先生身边，扶住他的胳膊——苏先生的左臂已经肿得更厉害了，黑色的毒已经蔓延到了肩膀，连皮肤都透着青黑色。“苏叔，您怎么样？我带您去医院！”
“不用……”苏先生摇了摇头，指了指墙角的一个木柜，“柜子里有……解毒膏，先涂一点……能暂时压制毒性……”
项尘赶紧扶着苏先生坐在椅子上，转身去翻木柜。木柜里放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一些机关图纸，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贴着“解腐骨膏”标签的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淡黄色的药膏，带着一股清凉的草药味。
他拿出药膏，刚要给苏先生涂，就听到外屋传来林晓的喊声：“项尘哥！子昂醒了！他说想喝水！”
项尘心里一松，回头对苏先生说：“苏叔，您等一下，我先去看看子昂，马上回来给您涂药。”
苏先生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休息。项尘拿着陶罐走到外屋，看到李子昂已经坐了起来，林晓正拿着水杯喂他喝水。李子昂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青黑色，手指也消肿了不少，只是眼神还有点疲惫。
“感觉怎么样？”项尘走过去，坐在沙发边，摸了摸李子昂的额头——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不再是之前的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