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代码的风格……”周晓芸调出分析结果,脸色微凝,“与我们之前发现的、保护埃利奥特·吴系统和可能与‘鲣鸟’号指令链路相关的‘技术军工厂’风格,有百分之六十五的相似度。但在某些细节处理上,更加……激进和老练。像是同一流派下,不同分支或者不同时期的作品。”
技术同源的幽灵,再次浮现,而且这次似乎更接近“攻击者”而非“防御者”的角色。
“杨丽娅,还是‘信天翁’?或者,是那个‘军工厂’本身的另一个客户?”苏晴猜测。
“都有可能。”余年眼神深邃,“但至少证明,我们抛出的‘饵’,钓到了一些分量不轻的东西。这片海域的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
菲律宾,“扳手”的第三份报告带来了一个意外的、与海上发现似乎有所呼应的消息。
“‘小螃蟹’提供了一个新情况。他说大概一周前,他帮‘海豚’的人往南边送过一次‘小件’,目的地是苏禄海靠近马来西亚边界的一个无名小岛,岛上有几间废弃的木屋。他在那里看到过一艘快艇,不是‘海豚’常用的那种,更小更快,船舷上有个像简笔乌贼的标记,但乌贼的触手画得特别长,像……藤蔓或者电线。快艇上的人讲英语,口音很杂,还带着一些他听不懂的仪器。‘小螃蟹’偷听到他们谈话,提到‘服务器散热有问题’、‘备用电源只能撑七十二小时’、还有‘信风期要到了,得加固天线’。”
乌贼触手像藤蔓或电线的标记?服务器?备用电源?天线?
这听起来不像单纯的走私船,更像是一个海上移动或临时通讯中继站!结合“水滴”探测到的可疑隐身船只和特殊无线电脉冲,以及那个试探数据包的攻击痕迹……
“‘信天翁’……可能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情报贩子组织。”周晓芸脑中灵光一闪,“它可能是一个代号,指代一个在海上活动的、集情报收集、信息中转、甚至可能具备一定网络攻击能力的秘密平台或船只!那个坐标点,或许是它一个常用的停泊或活动区域!”
“一个海上情报站?”老周倒吸一口凉气,“为谁服务?‘幽灵船队’?还是杨丽娅背后的势力?或者……那个‘技术军工厂’本身需要这样一个前沿节点?”
“都有可能。但它的存在,解释了为什么杨丽娅能获得那么多看似不相关却又关键的碎片信息,也解释了为什么针对埃利奥特·吴的技术防御和试探我们数据包的攻击,会带有相似的技术风格。”余年迅速理清思路,“这个‘信天翁’平台,可能是一个情报黑市的重要节点,为多方客户提供信息买卖和有限的技术服务,其自身也可能有独立的利益诉求。它就像一只真正的信天翁,翱翔在法律的边缘海域,以各方泄露的信息碎屑为食。”
这个推断让整个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却也豁然开朗。许多此前难以解释的信息流转和技术痕迹,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交汇点。
“让‘扳手’设法,在不暴露的前提下,尽可能摸清那个无名小岛的位置和地形,以及那艘特殊快艇的活动规律。但绝不允许‘扳手’本人或我们任何人靠近苏禄海那片区域。”余年下达指令,“同时,所有与‘信天翁’坐标相关的后续行动全部暂停。我们知道了那里有蜂巢,暂时就不要再去捅了。”
他看向众人:“我们的重心,回到主线上。埃利奥特·吴的压力要保持,许婕的证据链要加速固化,‘幽灵船队’的陆上节点要继续挖。至于这个‘信天翁’海上情报站……记下来,它是一个重要的背景变量,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刻成为关键。但现在,我们要避免过早与它发生直接冲突。”
“水滴”无人侦察艇在完成预定区域的基础数据采集后,开始调头返航。它没有遭遇进一步的拦截或袭击,仿佛那片海域短暂的涟漪已经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水面之下,暗流已然被搅动。那只被惊动的“信天翁”,或许已经将“水滴”及其背后的关注者,记录在了它那冰冷的情报日志中。
新的阴影浮出水面,棋局上又多了一枚身份不明的棋子。而余年团队要做的,是在这愈发复杂的棋盘上,继续稳住自己的阵脚,朝着摧毁“灯塔”的核心目标,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真正的猎手,不仅要知道哪里有猎物,更要清楚,哪里潜伏着同样觊觎猎物的、危险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