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项目的尽职调查进入深水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吴天那边催促的频率明显增高，语气虽然依旧客气，但那份急切几乎要透过电话线溢出来。
“余大律师，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好几个投资方等着看呢，风口不等人啊！”吴天在电话里打着哈哈，“我可是在张总面前拍了胸脯的，说您余律师出的报告，那就是金字招牌。”
余年握着电话，语气平稳听不出波澜：“吴总，好饭不怕晚。越是优质的项目，越需要审慎的评估，这也是对您和未来投资者负责。一些技术细节和关联交易还需要时间核实。”
挂断电话，余年的眼神沉静如水。吴天的急切，更像是一种表演，试图用外部压力干扰他的判断节奏。
林晓这边的进展遇到了瓶颈。明面上的材料已经反复审核了数遍，除了那些过于“完美”到失真的数据，找不到任何可以直接证伪的硬伤。对方显然是个中老手，将法律和财务的边界把握得恰到好处。
“他们所有的合同、票据、银行流水，表面都合规。”林晓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甚至连供应商和主要客户，都是真实存在的实体，业务往来也有迹可循。如果仅从书面看，这确实是个模范项目。”
“模范项目的背后，往往是最高明的伪装。”余年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上面画了几个圈，分别标上“青鸾”、“victor wong”、“失败的五家公司”、“楚啸天”。“我们现在看到的，是结果。我们要找的，是过程，是连接这些点的、看不见的线。”
他点着“失败的五家公司”：“老周，那五家公司的资产流向，尤其是专利和核心团队，有眉目了吗？”
老周的回复很快从内部通讯频道传来，带着一丝兴奋，像是猎人终于发现了猎物的足迹：“有突破！那五家公司清算后，其核心专利大部分被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未来生态技术控股公司’以极低的价格收购。而这家‘未来生态’的董事会秘书，经人脸比对和行程交叉验证，有八成把握就是楚啸天现在的首席助理，冯永！”
一条隐藏的线终于浮出水面！那些失败的项目，其最有价值的“遗产”——知识产权，被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一个与楚啸天密切相关的实体中。
“这就说得通了。”余年眼神锐利，“‘青鸾’项目，很可能也是这个模式下的一个新‘作品’。用华丽的包装吸引资金和关注，真正的目的，或许是为了验证某项技术，或许是为了套取投资，也或许……是为了将最终的核心成果，再次输送到那个‘未来生态’的口袋里。吴天，要么是知情并参与的操盘手之一，要么就是被利用来吸引火力的幌子。”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晓问道，“直接把这些疑点写入报告，提示极高风险？”
“不。”余年果断摇头，“现在摊牌，只会让他们立刻切断所有线索，把我们好不容易发现的‘未来生态’隐藏得更深。我们需要将计就计。”
他迅速部署：
“林晓，你的最终报告，分为明暗两部分。明面上的报告，客观列出我们已核实的数据，对于无法核实的技术细节和过于乐观的预测，以‘存在不确定性’、‘需进一步验证’等中性词汇提示风险，结论措辞为‘项目具备一定潜力，但存在较多待厘清事项，建议投资方进行更深入的独立尽调’。这份报告，可以给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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