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天下

第104章 星轨迷局

巳时·西郊,格物院筹建处

昔日皇家猎苑的一部分已被划出,立起了简易的围栏和工棚。萧煜亲临现场,与招募来的工匠、算学先生以及部分好奇前来观摩的寒门学子一同勘察地基。他手中拿着的并非风水罗盘,而是根据记忆绘制的简易水平仪和测量规尺。

“格物院主体建筑,不追求雕梁画栋,但求坚固、实用、采光充足。”萧煜亲自示范如何使用工具测量地平,“各功能区划分需明确,研究区要安静,工坊区需考虑水力应用,生活区务必整洁。排水系统必须优先建设,这是防病防疫的关键。”他将现代建筑学的基本理念和公共卫生观念融入其中,令随行人员感到既新奇又信服。

然而,工作并非一帆风顺。工部派来协理的一名员外郎,面带难色地呈上一份文书:“殿下,您要的这批用于制作大型镜片的‘澄澈水晶’和特定规格的‘磁石’,库中存量不足,且采购价……远超预算。还有,几位负责冶炼的大匠,被兵部武备司临时借调,说是要赶制一批军械……”

萧煜面色不变,心中明了,这是来自不同利益集团的软性刁难。格物院的建立,触动了太多人的奶酪。

“水晶和磁石之事,本王会让楚氏商行设法从民间采购,价格不是问题,质量必须保证。”他冷静吩咐,“至于工匠……无妨,将现有工匠分组,先进行基础培训,学习新的度量标准和图纸识别。核心技术部分,本王亲自带人攻关。”知识的传播和人才的培养,同样是他战略的一部分,阻力反而成了磨练的契机。

同一时刻·江南,湖州地下暗河

幽冥宗的长老带着一众精锐,沿着一条几乎被遗忘的地下暗河艰难前行。根据那份伪造星象图的“提示”(萧煜刻意留下的反向线索),他们推断真正线索可能藏在“绝凶之地”的相反方向——一处被当地渔民视为“水神府”的溶洞深处。

溶洞内怪石嶙峋,水声潺潺。在一处极为隐蔽、需要闭气潜水才能通过的狭缝后,他们竟真的发现了一间人工开凿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供奉着一具盘坐的枯骨,枯骨怀中抱着一方锈迹斑斑的青铜匣。

“找到了!这才是真正的线索!”长老大喜过望,小心翼翼地上前,试图取下青铜匣。然而,就在他触碰到青铜匣的瞬间,机括声轻响,数支淬毒的弩箭从石壁孔洞中激射而出!同时,那具枯骨也猛地张口,喷出一股无色无味的麻痹毒烟!

“小心!”长老惊呼闪避,但仍有两名弟子中箭倒地,瞬间毒发身亡,另有数人吸入毒烟,动作变得迟缓。这显然是前朝遗留的防护机关。

一番手忙脚乱,付出数条人命的代价后,他们才终于取下青铜匣。打开一看,里面并非完整的机关图谱,而是一块非金非玉、刻满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同心圆纹路和星宿标记的黑色石板,旁边还有几片记录着晦涩计算的龟甲。

“这……这是何物?”长老看着石板上那些仿佛在不断旋转、变化的纹路,感到一阵心悸,“不像地图,更像是一种……演算工具?”他们得到了东西,却似乎陷入了更深的谜团。而这,正是萧煜通过伪造线索,结合真实历史遗迹,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第二份礼物”——一个极其复杂、需要极高数学和天文学知识才能破解的古代计算器碎片,足以将幽冥宗最顶尖的人才拖入泥潭。

午时·北狄驿馆

玲珑公主收到了萧煜密信的同时,也面临着左贤王呼延灼越来越大的压力。

“玲珑!四皇子那边已经答应,只要我们能在江南制造混乱,牵制萧煜的精力,他就给我们一部分关于‘光迅’体系透镜打磨的工艺要点!这是我们获取魏人核心技术的第一步!”呼延灼挥舞着一封密信,语气兴奋。

玲珑公主看着手中萧煜那封语气平和、邀请探讨学问的信,再对比王兄急功近利的姿态,心中天平已然倾斜。她深吸一口气,道:“王兄,四皇子此人阴险狡诈,他的话不可尽信。他给出的,恐怕只是最无关紧要的边角料,目的是利用我们与睿王火并。而睿王……他展示的是堂堂正正的力量。与他合作,哪怕只是学习,对北狄的长远利益或许更大。”

“长远?我们现在就需要实实在在的好处!”呼延灼怒道,“你被那个小白脸迷昏头了!此事我已决定,你不必再管!我已派人联系江南的‘暗桩’,准备对萧煜的盐仓和新建的工坊动手!只要成功,不仅能打击萧煜,还能逼迫他在边贸上让步!”

玲珑公主心中一沉,知道无法劝阻被利益和愤怒冲昏头脑的王兄。她暗自决定,必须将这个消息,以某种方式传递给萧煜。

未时·睿王府,墨苑工坊

萧煜正在指导工匠尝试烧制透明度更高的玻璃,以替代昂贵且难以加工的大型水晶。虽然工艺尚不成熟,烧出的玻璃气泡杂质很多,但这无疑是降低成本、实现技术普及的关键一步。

凌若仙送来两份密报:一是江南幽冥宗在溶洞中取得黑色石板并损失人手的消息;二是通过特殊渠道收到的、来自玲珑公主的隐晦警示——北狄左贤王欲在江南生事。

“黑色石板……看来他们拿到了‘周天演算盘’的碎片。”萧煜嘴角微扬,一切尽在掌握,“让他们慢慢去算吧,算到地老天荒也未必能得其门而入。”他利用的是知识断层,古代某些高深的数学和天文学知识,对于缺乏系统科学训练的幽冥宗而言,无异于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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