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员外眯着眼看着他，似乎在判断话里的真假。
片刻后，他缓缓点头：“算你识相。孙掌柜那边，老夫自会料理。至于你嘛……”他拖长了声音：“既然在衙门里当差，就好好当你的差。有些不该你看的，别看。不该你听的，别听。不该你管的…更别管。安安分分，或许还能活得长久些。”
这是警告，也是划下道来了。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一定牢记员外老爷的话！安分守己，绝不多事！”李狗蛋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好了，去吧！”赵员外似乎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挥了挥手。
“谢员外老爷教诲！小的告退！”李狗蛋如蒙大赦，赶紧起身，行礼，倒退着出了花厅。
直到跟着管家走出赵府那气派的大门，回到喧嚣的街道上，李狗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里衣都被冷汗浸湿透了。
妈的，这老狐狸！威逼利诱，敲打拉拢，玩得真溜！
虽然暂时过关，但李狗蛋心里丝毫没有轻松。
赵员外最后那几句话，分明是告诉他：我知道你，我盯着你，老实点。
这异界的饭，果然不是那么好吃的。
他揣着一肚子心思，闷头往回走。
刚拐进衙门所在的那条街，就看见阿宝那庞大的身躯正堵在街口，一脸焦急地东张西望。一看到他，阿宝立刻咚咚咚地跑过来，瓮声瓮气地喊道：
“狗蛋！你可回来了！不好了！胡秀才让人给打了！”
“什么？”李狗蛋一愣：“谁打的？为什么？”
阿宝挠着头，一脸困惑：“俺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欠钱？胡秀才哭得可惨了，鼻子都被打歪了！那帮人好凶，还在咱们住处那儿堵着呢！”
李狗蛋一听，眉头拧了起来。
胡言虽然酸腐讨厌，但毕竟是衙门里的人，而且住在一起。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他刚被赵员外警告要“安分”，转头就有人来衙门口闹事？这他妈是打胡言的脸，还是打衙门的脸？或者…是冲着他李狗蛋来的？
一股不安分的邪火蹭地就冒了上来。
“走！去看看！”李狗蛋一挥手，带着阿宝就朝住处跑去。
刚到那排矮房附近，就看见几个穿着短打、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彪悍汉子，正围在胡言那间房的门口。
胡言瘫坐在地上，鼻青脸肿，儒巾歪斜，长袍被扯破了好几处，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着：“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殴打秀才…我要去学政老爷那里告你们……”
一个为首的黑脸汉子，抱着胳膊，冷笑道：“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胡言借了我们‘利滚利’钱庄的三两银子，白纸黑字画了押！现在连本带利十五两！今天要是拿不出钱来，老子就拆了你这把骨头抵债！”
“十五两？”胡言尖叫起来，“这才半个月！怎么会这么多？你们这是抢钱！”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利钱就是这么多！拿钱！”黑脸汉子不耐烦地一脚踢在旁边的破木箱上，吓得胡言一哆嗦。
周围远远地围了一些看热闹的街坊和衙役，却没人敢上前。
这“利滚利”钱庄是城里出了名的放印子钱的地方，背景硬，手段黑，寻常人不敢招惹。
李狗蛋眯着眼睛看了看那黑脸汉子，又看了看地上狼狈不堪的胡言。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钱庄…好像听说过，背后似乎有点赵家的影子？
是巧合？还是赵员外给自己的又一个“下马威”？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市井混混那种混不吝的笑容，吊儿郎当地走了过去。
“哟嗬！这儿挺热闹啊！几位大哥，嘛呢？围着我们衙门的人，这是…唱大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