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星脊山的星尘海真成了新去处。大家没走星尘传送门,一路慢悠悠地赶——在星种谷摘了新的糖花籽,在琉璃海捞了会唱歌的故事贝,到星脊山时,海缝里的光泡正飘得热闹,泡里映着小花园的雪、老槐树的糖花,还有影族使者屋里的石板。
影族使者站在海缝边,影子往海里漫。光泡们立刻围过来,撞在影子上,碎成点点星光,落在海缝里,竟慢慢凝成了块大石板,石板上的亮斑比所有地方的都亮,把大家的印记都吸了进去。
“这是‘总记’。”大祭司蹲在石板旁笑,“所有故事都往这儿凑,往后不管在哪,只要看见亮斑,就知道大家的故事还在一块儿熬着呢。”
回地球时,林夏在小花园的老槐树下埋了块小石板,石板上只刻了个亮斑。苏一在旁边种了棵星草,影族使者浇了勺星脊山的海水,星草立刻抽出新叶,叶尖顶着个小光泡,泡里是石板上的亮斑,正慢慢闪。
日子照旧慢慢过。星毯在老槐树下晒着,糖花藤爬满了街,星霜酿的陶瓮空了又满。影族使者的屋里添了张竹椅,街坊奶奶总端着玉米粥过去,放在石板旁;安第斯少年寄来的玉米结挂在檐下,风吹得晃晃响;水晶体人的故事贝串在糖花藤上,夜里会跟着星毯的光唱歌。
林夏有时会蹲在老槐树下,看石板上的亮斑。苏一就坐在星毯上,给她剥颗山海糖。糖在舌尖化开时,她总能想起星种谷的花田、琉璃海的浪、星脊山的海缝,还有身边人的笑——这些都像糖霜似的,慢慢融在日子里,成了化不开的长情味。
夜风拂过糖花藤,糖霜粒簌簌掉在石板上,落在亮斑旁,像给它镶了圈甜边。林夏靠在苏一肩头,看影族使者屋里的灯亮着,看远处的娃娃们在星毯上跑,突然觉得,这故事哪有什么收尾?不过是旧的故事结了糖,新的故事又发了芽,一辈辈,一年年,甜下去罢了。
星语虫趴在亮斑上,触须轻轻晃。林夏笑了,又咬了口手里的山海糖,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真好啊,这星霜里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