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孙抢着去够另一只星虫的竹管,管塞是用星雾花瓣做的,一拔开就飘出股凉丝丝的香。里面没有星草叶,只有块被啃得坑坑洼洼的玉米饼,饼上留着小小的牙印,边缘还沾着点星脊山的黑土。“是孩子们咬过的!”他举着饼跑向街坊奶奶,“他们定是说,这饼的甜,和我们的玉米糕一样呢。”
苏一拆开第三支竹管时,指腹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蹭了蹭——是团用星草绒和糖丝缠成的小球,解开来看,里面裹着片晒干的野山楂叶,叶上用山泉水写着暗红的字:“山楂红了,串在星草藤上,等你们来尝酸里的甜。”叶底还压着颗山楂核,被磨得光溜溜的,像颗小玛瑙。
影族使者的竹管里藏着更特别的东西:半块东崖的赭石,石上被孩子们用指甲刻了个歪歪扭扭的“等”,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星虫,触须拉着根线,线的另一头是个更小的人影。他把赭石贴在眉心,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送他出门时,也是这样在石片上刻字,说“字会跟着风跑,跑到想的人心里去”。
暮色漫上来时,大家把带回的东西都摆在星毯上:裹糖的星草籽、带牙印的玉米饼、山楂叶、刻字的赭石,还有星尘蝶翅膀上抖落的紫粉。暖光漫过这些物件,糖珠开始融化,顺着星毯的纹路往下淌,在边缘汇成小小的甜水洼,洼里映着藤架的影子,像把浸在糖里的梳子,正慢慢梳拢两地的牵挂。
星虫们趴在巢里舔羽毛,有的肚子圆滚滚的,想必是在星脊山吃了不少甜。那只蛰过苏一的小星星虫,正把山楂核往糖丝巢深处塞,塞完又钻出来,用触须推着颗星草籽往她脚边送,像是在说“这是给你的”。
苏一弯腰拾起籽,指尖沾着的糖渍蹭在籽上,竟让那点绿芽又长高了些。她忽然明白,那些被星虫、星尘蝶驮来驮去的,哪里只是物件——是孩子们咬过的饼香,是山楂叶上的酸甘,是刻在石上的等待,是每颗糖珠里藏着的“我在想你”。
夜风又起,藤架上的糖丝巢轻轻摇晃,里面藏着的星草籽开始发芽,顺着巢壁往外爬。林夏往巢里撒了把新磨的玉米粉,心想明天这些芽定会爬得更远,像无数条细细的线,一头拴着院里的甜,一头拴着星脊山的盼,在风里慢慢牵成结,再也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