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田人在泉边搭了个木台,台上放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泉眼刚冒出的水。来菜畦的人都爱往碗里放片花瓣,诚心得像当年的青布衫,泉水就显个清亮的影;若存了虚浮的念,碗里的水便会发浑,直到人红了脸,往菜畦多浇瓢水,才慢慢清回来。孩子说这是“泉水在教我们做人”,说着往碗里放了片自己种的银莲花,水里立刻映出他和老银莲根重叠的影,像场心与心的相认。
暮色漫过新泉时,水面的镜慢慢暗下来,却把鉴出的真心都融进了水里,顺着泉流往暖路网的方向去。街坊奶奶往泉里丢了块松柴,柴心的星蜜在水里化开,晕出个巨大的光鱼影,鱼腹里装满了透亮的水,水里浮着无数双眼睛,都带着笑,像在说“我们的心,泉水都见着了”。
山巅的风铃声裹着泉水的清响飘下来,菜畦的新苗还在悄悄扎根,根须往泉眼的方向钻得更勤了,像在汲取那份透彻。孩子摸着泉边的青石板,突然明白泉水鉴心从不是苛责,是把种菜的诚、待人的真、牵挂的纯,都照得明明白白,让每个和菜畦打交道的人知道:心诚了,菜才长得旺;情真了,路才走得远;就像这泉水,透亮了,才能照见所有的暖,所有的念,所有藏在时光里的真心。
新泉的水还在“叮咚”地淌,水面的镜映着渐暗的天光,把最后一缕余晖折进泉底,照亮了那些被鉴出的真心——像无数颗星子,在水里慢慢沉,又顺着根须往土里钻,长成菜畦的年轮,长成银莲的香,长成那句没说出口的话:“你看,泉水记得,菜畦记得,我们的心,永远都真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