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菜绳寄到都市医院的第七天,老教授发来段延时视频。镜头从晨光熹微拍到暮色四合,星蜜河的向日葵藤正顺着绳子往上攀,嫩茎卷着绳结打了三个弯,最顶端的嫩芽顶着两瓣圆叶,像举着枚绿色的邮戳,盖在住院楼的白墙上。
“李医生给绳子装了小灯。”视频里,双马尾姑娘举着手机绕到绳尾,镜头扫过每隔半米系着的萤火虫灯,“晚上会亮成星星串,他说这样藤蔓在夜里也能认路,知道往有光的地方长。”她踮脚够到最近的嫩芽,往叶片上喷了点水,水珠顺着藤蔓滑进绳结,像给这封“田园邮件”盖了个湿润的邮戳。
我蹲在星蜜河的菜畦里给番茄搭架时,渔排阿叔的小孙子举着个竹筒跑过来:“苏老师,这是‘传声筒’!”竹筒两头蒙着薄竹膜,他对着筒口喊了声“豌豆快长”,膜面震动的纹路,竟和都市视频里藤蔓摇摆的幅度有些像,“阿爷说对着它说话,声音会顺着绳子传到城里的菜畦。”
当天下午,护士发来张照片:海菜绳旁多了排挂着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都贴着孩子的名字。双马尾姑娘的罐子里装着半罐番茄汁,标签上写着“给星蜜河的番茄回信”;截肢男孩的罐子里插着片向日葵叶,叶脉间用红笔描了条线,像在模仿藤蔓的生长轨迹。
“李医生说这是‘空中邮筒’。”护士的消息里带着笑意,“孩子们每天往罐里塞东西——有掉的乳牙、画的小人、甚至是药片的糖衣,说要让星蜜河的土地看看,他们正在慢慢好起来。”
我把刚收的豌豆荚装进竹篮时,街坊奶奶颤巍巍递来捆红绳:“把这个系在河对岸的菜畦上。”红绳上缀着十几个布制小口袋,每个口袋里都装着不同的菜籽,“让城里的藤蔓顺着海菜绳爬,咱这边的就跟着红绳长,等两边的藤碰着了,就把孩子们的愿望打个结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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