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费力地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尘土、霉味和淡淡植物腐烂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院子里,杂草几乎有半人高,几只麻雀被惊动,扑棱棱地飞上了屋檐。几间低矮的偏房似乎已经塌了一间,只剩下断壁残垣。
只有院子中央,靠近正屋的地方,有一小块大约十几个平方、被半人高的石条围起来的土地,显得比别处略为平整一些,杂草也相对稀疏。苏一认得,那是爷爷生前最宝贝的小菜圃。小时候,他就是在这里,看着爷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出一茬又一茬鲜嫩的蔬菜。
“爷爷……” 苏一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放下行李箱,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破败、荒凉,但这里是他的根。
“先把这菜地收拾出来吧。” 苏一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九泉之下的爷爷承诺,“总得有点事做。”
他在杂物间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爷爷留下的那把旧锄头。锄头木柄已经被汗水浸得发亮,带着温润的包浆,锄头刃上虽然布满了锈迹,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锋利。
苏一拿起锄头,深吸一口气,开始笨拙地清理菜圃里的杂草。他太久没有干过农活了,动作生疏而吃力。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 t 恤,紧紧贴在背上,黏腻难受。毒辣的太阳晒得他皮肤发烫,手臂和肩膀的肌肉也开始酸痛。
但奇怪的是,当他一锄头一锄头地翻着那片沉寂已久的土地,看着深褐色的泥土被翻起,混杂在其中的草根被清除,心里那块因失业而郁结的石头,似乎也随着汗水一点点被浇灌、松动。
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菜圃终于被他清理出了一个大概的模样,虽然还很粗糙,但总算能看出一块田地的形状了。苏一拄着锄头,直起酸痛的腰,看着眼前这片充满了希望的土地,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明天,去买点种子。” 他对自己说。
夜色渐浓,蛙鸣虫唱声此起彼伏。苏一简单收拾了一下正屋勉强还能住人的一间房,躺在吱呀作响的旧木板床上,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泥土芬芳,竟然一夜无梦,睡得格外香甜。这是他几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