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芽子,叶边都带着金红丝呢。”街坊奶奶拄着拐杖过来看,指尖刚碰到星草叶,叶尖就卷出个小小的圈,像在害羞地打招呼。她怀里揣着个布包,打开时飘出股烤玉米的香——是用安第斯少年寄来的玉米须编成的小香囊,里面塞了把磨碎的山海糖渣,“给星草当个伴,让它闻着甜长大。”
影族使者正蹲在老槐树下凿块新石板,凿子落下的地方溅起星尘似的火星,石板上渐渐显露出星脊山的轮廓:石崖层层叠叠,缝里钻出的星草都举着小小的糖花,山脚下还画了条蜿蜒的路,路的尽头是片熟悉的小花园。“等这石板凿好,就嵌在星毯旁边,”他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汗珠滴在石板上,竟晕出片淡红,像星草汁的颜色,“让两处的家,在石头上也挨着。”
苏一抱着本厚厚的星草纸过来,纸上用星尘拓满了新故事:有安第斯少年在星种谷收玉米时,发现玉米芯里藏着糖花籽;有水晶体人在琉璃海捡到片会发光的糖霜,融在水里竟长出了故事草;还有影族的老人们坐在石崖上,用他们寄去的陶碗喝星草茶,茶里浮着小小的玉米结。“我把这些都缝进星毯的夹层里,”她用指尖抚过纸面,“这样星毯就能自己讲故事了。”
正说着,小孙孙举着个陶土捏的小炉子跑过来,炉口还沾着没烧尽的炭灰。“我给星脊山的小朋友做的!”他把小炉子往星草旁放,炉底正好压住颗石粒,“这样他们冬天也能烤山海糖吃。”陶土的缝隙里渗出点糖渣,是他偷偷抹进去的,被阳光晒得微微发黏,引来几只星尘蝶落在上面,翅膀扇得炉口的炭灰都飞了起来。
日头爬到头顶时,星毯的暖光变得格外稠,像熬到恰到好处的糖浆。林夏躺在毯上数新穗上的水晶粒,数着数着就眯起了眼,恍惚间竟看见星脊山的石崖上,孩子们正举着他们寄去的糖包往石缝里塞,星草芽从缝里钻出来,缠上玉米结的金红丝,一晃一晃的,甜得晃眼。
“蝶子又要飞了。”影族使者突然开口,手里举着片刚摘的星种花叶子,叶面上用星草汁写了行字:石粒在发芽,我们在等你。星尘蝶立刻停在他肩头,用触须碰了碰叶子,翅膀上的磷粉簌簌落在字上,像给每个笔画都镶了层亮边。
街坊奶奶赶紧往星尘蝶的背囊里塞了把新烤的糖花干,苏一则放进几片拓满故事的星草纸,林夏最后放进去的,是从星毯上揪下的根旧线头,上面还沾着点去年的糖霜。“让他们摸摸这线头,就知道我们天天都在毯上坐着呢。”
星尘蝶飞走时,翅膀带起的风把石板上的星脊山轮廓吹得微微发亮。大家站在星毯上望着,看那点星蓝渐渐融进云里,老槐树上的糖花串还在晃,糖霜落在新凿的石板上,凝成小小的晶亮,像给石崖下的路铺了层甜。
影族使者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星草芽,芽尖又长高了些,叶边的金红丝在暖光里闪得像玉米须。他忽然拿起凿子,在石板上路的中间,凿了个小小的星毯图案,毯上的穗子朝着星脊山的方向,仿佛正一点点往那里铺。
檐角的铜铃又响了,风里混着星草的香和糖花的甜。林夏摸了摸毯上那片连成片的暖光,光里的影子越来越多,有星脊山的,有小花园的,都挨挨挤挤地靠在一起,像被阳光揉成了团甜。
“等星尘蝶再回来,说不定就能捎来他们的脚印了。”她望着天边说,声音被风一吹,混着水晶粒的叮咚响,漫向了很远的地方。而那丛星草芽,仿佛听懂了似的,叶尖又悄悄往上窜了窜,顶着颗亮晶晶的星粒,在暖光里笑得格外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