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奶奶蒸了两笼米糕,一笼掺东崖的桂花,一笼拌星脊山的玉米粉。刚出笼就被星虫们叼走大半,竹管里塞得鼓鼓囊囊,连翅膀上都沾着糕屑。有只星虫舍不得吃,把糕放在竹石对牌旁,糕香引得对牌上的刻痕发亮,竟慢慢显露出幅画:两个孩子手拉手站在双生花下,一个举着桂花,一个捧着玉米,脚下的泥土里,星草藤缠成个解不开的结。
苏一发现那道蜜线的尽头,正往星脊山的方向移动。线尾拖着串小小的光点,是星虫驮着的糖珠,每颗珠里都映着东崖的院景:老槐树的影子、藤架的轮廓、小孙孙追星草芽的背影。“它们在给孩子们直播呢。”她戳了戳最近的光点,珠里的小孙孙突然回头,对着镜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
入夜时,玉米苗两侧的花种发了芽。不是单株的芽,是两株并排的苗,茎叶缠着长,左边的叶尖带着桂花的黄,右边的叶脉透着玉米的绿,刚冒头就往中间靠,像要立刻抱在一起。影族使者往土里撒了把星草粉,两株苗突然加速长,一夜之间就抽出花苞,花苞上分别缠着星脊山的石头碎和东崖的竹片屑。
小孙孙夜里做了个甜梦,梦见自己站在星脊山的秸垛下,身边围着扎玉米壳辫的孩子。他们举着拼好的竹石对牌,往双生花的花瓣上撒糖,花瓣落下时变成星虫,驮着两个地方的孩子往天上飞,飞过的轨迹都缠着糖藤,落地就长成连成片的星草,草叶上的糖珠亮得像满地的星星。
第二天清晨,他被一阵“叮叮”声吵醒。跑到院里才发现,玉米苗的双生花全开了,左边的花盘里盛着桂花蜜,右边的盛着玉米糖,两种甜混在一起,顺着花茎往下流,在根须处汇成个小小的水洼,洼里的水同时映出东崖的云和星脊山的山,像面能照见两个家的镜子。
影族使者把竹石对牌挂在双生花间,对牌刚挂稳,花盘里的甜就顺着刻痕往上爬,在牌面上凝成行字:“约定不是等来的,是长出来的——像这花,像这藤,像两个地方的孩子,终究要在同片土里扎根。”
风穿过藤架时,带着双生花的甜往远处飘。星草芽铺的路上,蜜线越拉越粗,星尘蝶的光带在天上闪,星虫们正驮着新蒸的米糕往星脊山飞,竹管里除了甜,还塞着东崖孩子画的画:画里的双生花开在秸垛下,两个孩子的影子叠成了一个,脚下的泥土里,星草藤缠成个永远解不开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