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盖的嫩芽刚顶破最后层木纹,祠堂方向突然飘来缕烟火气。不是新柴的呛人,是老松木在灶膛里慢慢煨着的温厚,混着星蜜的甜,顺着晒谷场的风往石碾钻,钻得碾槽里的蜜水都泛起细碎的涟漪,像被往事烫了下。
“是祠堂的老灶动了。”街坊奶奶抱着木箱往村里走,鞋跟踩过星蜜画出的线,每步都溅起细小的光珠,珠里浮着祠堂的影子:青石板铺的灶前地,被百年的柴火熏得发黑,灶台上的铜壶正往外冒白汽,壶嘴缠着的红布,和木箱锁孔的青布丝是同块料子。
孩子追着光珠跑,指尖刚触到祠堂的门槛,就听见灶膛里传来“噼啪”轻响。抬头看,灶口竟蹲着个模糊的影子,正往里面添松柴,柴枝上的树脂遇热融化,滴在火里爆出火星,火星落在灶前的石台上,凝成颗颗星星糖,糖芯裹着的炭灰,和陶罐里星蜜上的草木灰一模一样。
“这是她烧的柴。”街坊奶奶摸着灶台的裂痕,那里嵌着些青布丝,和青布鞋的针脚缠在一起。她往灶膛深处看,灰堆里埋着个铁火箸,箸尖沾着的星蜜还没烧透,在余烬里泛着红光,像谁刚用它搅过灶里的火。
石台上的铜壶突然“哨”地响了,壶盖“噗”地弹开,冒出的白汽里浮着片桃花笺,笺上的“初三补鞋”被水汽浸得发胀,笔画里渗出的星蜜滴在灶台上,顺着裂缝往地下钻,钻过的地方,青石板突然透出点绿意——是去年掉在灶前的银莲花籽,竟在柴灰里发了芽,芽尖顶着的露珠,映着灶口的火光,像颗会发亮的泪。
孩子把木箱放在灶台上,箱盖的嫩芽突然疯长,藤叶顺着箱角往上爬,缠上铜壶的提梁。街坊奶奶打开箱盖的瞬间,整座祠堂突然亮了——青布鞋里的星沙全飘了出来,在梁上拼出片星空,星子间的桃花笺正在慢慢舒展,每张都用星蜜画着灶膛的样子:有的是松柴刚点燃的蓝火,有的是火箸拨灰的弧线,最中间那张却画着双鞋,鞋头对着灶门,像谁蹲在灶前烤火时,悄悄把鞋凑过去暖着。
“柴要架空烧才旺。”街坊奶奶突然说,伸手往灶膛里掏,火箸碰着块没烧透的木头,竟带出半截青布,布上绣的光鱼尾巴还在轻轻摆动,鱼尾沾着的星蜜滴进火里,“滋啦”冒出团甜香的烟,烟里浮着个清晰的影子:穿青布衫的人蹲在灶前,一边添柴一边往陶坛里舀星蜜,坛口的红布被灶火映得发亮,像块正在融化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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