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畦的银莲花突然往筛子的方向弯,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地上画出条细沟,沟里的土正往筛子下钻,钻过的菜籽立刻发胀,壳上的水泥灰慢慢变成黄土色,像被乡愁洗去了异乡的痕。归田人蹲在沟边笑:“故土的土能解乡愁,就像菜香能认路。”
暮色漫过菜畦时,混合土已经装进了三十七个小布包,每个包上都绣着光鱼,鱼嘴里衔着片菜籽壳,壳上的针脚印里,浮出个清晰的影:明年的菜畦里,这些菜籽发的芽正往四处长,根须缠着所有的土,开出的花一半粉一半绿,像把城市的阳台和村里的菜畦,都开在了同一株上。
孩子往每个布包上贴了片银莲花瓣,瓣上的星蜜滴在包绳上,把不同的线缠成了一股,像条没头没尾的牵挂。街坊奶奶摸着发烫的布包,突然明白这些菜籽里的乡愁从不是负担,是把城市的奔波、异乡的孤独、深夜的思念,都揉进了籽实里,让菜籽当信使,让根须当纽带,告诉菜畦:我们走得再远,根还在这;念得再深,土能接住——这就是菜籽教给我们的,最沉的牵挂,最暖的归途。
山巅的风铃声裹着混合土的香飘下来,菜畦的新苗还在悄悄扎根,根须往陶瓮的方向钻得更勤了,像在汲取那些混着乡愁的养分。筛子里剩下的菜籽壳,在暮色里泛着点光,像无数双眼睛在说:乡愁不是愁,是菜籽里的希望,是只要种进故土的土,就能长出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