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塑料布上凝成水珠,顺着向日葵的花盘滚落,在泥土里砸出细小的坑。小安蹲在菜畦边数坑的数量,数到第七个时,坑底突然渗出丝缕银线,像极了孩子们输液管里的药液。
渔排阿叔的船又泊在岸边,这次带来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住院楼的旧花盆碎块。“孩子们说,碎瓷片记得他们的心跳。”阿叔用指甲刮了刮碎片内侧,竟有淡绿色的纹路漫出来,蜿蜒着钻进双生根的裂缝里。
正午的收音机突然唱起跑调的儿歌,是那个刚能下床的孩子录的。歌声起时,油菜苗的叶子纷纷翻卷,背面浮现出细密的字——“泥土在听”。小安慌忙摸出生长表,笔尖刚碰到纸面,表上的刻度就自己跳动起来,连成条通往住院楼的虚线。
李医生发来张照片:孩子们把沾着菜畦泥土的纱布贴在病房墙上,墙皮竟长出层薄薄的青苔,形状恰似星蜜河的支流。“检测到青苔在释放镇痛成分。”他的消息末尾跟着个笑脸,“这次,是土地在写回信。”
暮色漫上来时,双生根的裂缝里涌出更多透明液珠,滴在铁皮盒里,碎瓷片竟慢慢拼回半个花盆的模样。小安把耳朵贴上去,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像无数支笔在同时书写,而住院楼的灯光里,有扇窗正透出孩子临摹叶脉的身影。
夜雾漫过菜畦时,铁皮盒里的碎瓷片突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小安举着从住院楼借来的紫外线灯照过去,拼合的半只花盆内壁,竟显出淡紫色的脉络——和李医生发来的孩子们的血管造影图一模一样。那些脉络顺着双生根的裂缝往上爬,在油菜苗的叶尖凝成细小的冰晶,折射出病房里夜灯的暖黄。
渔排阿叔不知何时又划着船回来,船头放着个陶罐,里面盛着星蜜河底的软泥。“下午潮退时,摸到这东西在发烫。”他用木勺舀起一勺泥,泥里裹着的玻璃碎片突然亮起,映出孩子们在病房里做游戏的影子。原来那是之前被打碎的输液瓶,瓶身的裂痕里,竟嵌着向日葵的花粉,遇水便晕染成金色的雾,顺着阿叔的船桨流向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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