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国:吕布,一戟破万法

第67章 凤仪亭下风波恶,一曲离歌怨奉先/

未时将来,长安的风先一步到了凤仪亭。

亭外白梅压雪,枝影在地上写成细密的字;亭内绛帷高垂,二重帘、三重幕,帷角坠着细铃。铃声并不如往昔那样喧,它按着新定的节律,长一声、短两声,再静上半刻,像金水桥下那层薄冰轻轻呼吸。百官循道入座,冠玉如林,羲和晃动,面上各自挂着得体的笑。东市西市里一早便传遍了“执金吾三把火”的故事:改铃、划界、禁曲牌,茶肆案面被敲出的一圈圈水纹直到此刻还未散尽。

殿前第一道号角响时,吕布已站在凤仪亭外的“金线”之内。

锦袍在身,细甲在里,辟邪佩剑寒光被灯花吞去。他不骑马来,亦不让殿戟先行,徒步踏上金砖,每一步都像将昨夜写下的三个字——“铃、界、禁”刻在城心。羽林列左右,殿中监躬身低目,近侍们小心地把他的影子与绛帷的影子错开,不让两道影在地上叠合。陈宫远远立于檐下,一言不发,目光紧随着那截在日影边缘停住的靴尖——那是“界”的尽头。

“大驾到——”

一阵如潮的呼吸先涌过来,董卓沐着欢声而至。紫貂裘、金玉带,肥白的手抚过案沿,掌心油光几乎要滴下。案上早摆好了狮蛮锦袍与合礼之器,旁边一只白羽扇,不着一字,扇骨光润。李儒半步随侍,眼底波澜不兴,袖口低垂,看不见手指,却能想见他指节在暗处轻轻相扣,像对着看不见的节拍打了三下。

“诸公今日同贺!”董卓环扫一眼,笑里全是得意,“祈福之礼既毕,凤仪亭下,再受一贺——本相喜得贤内助!”笑声起落,众座各怀思算。有人看向帷后,素衣红绫的一抹影微微一动,远远福了一福。那影身量与昨夜相仿,鬓畔似有青簪,唯目光看不清。知底细的人心里一动:影。李儒冷冷地在心上记下一笔:远观可真,不许近看。

祈福鼓点落下第三通时,吕布抬手,掌心翻起的那半寸白许是灯花照在佩剑玉环上折出来的。他向前半步,声不高:“殿前三章在,诸位循礼。铃内唯有天子之令。”话音一出,羽林两侧脚尖齐齐后退半寸,殿前顿时多了一抹干净的空。董卓哈哈大笑,摆手示意:“奉先今日光风霁月,令人心安!”

心安,并不等于放心。李儒微微斜目,恰在这时,风从西侧横过来,撩了一下帷角。

铃应风,轻响一声。帷内香起,沉水与龙脑薄薄地铺开,像有人在绛帷内侧的空气上铺了一层看不见的绫。帘影里,一步步莲移,貂蝉出。

她仍如前日:素衣,红绫,鬓畔一枝青。不同的是,她不先舞,先拜:北拜天,南拜地,西拜祖宗,东拜国门,最后才向董卓微微下首。她的声音在铃静的一刹那落下,如雪入水:“妾,谢太师。”

董卓笑得唇肉颤:“好!”他抬手,不等人扶,一步跨前,亲自扶她起身,声音压得极低,却被周围人的耳朵自动放大:“明日之明日,拜天地,合礼!”四座齐笑,笑里有迎合,有酸辛,也有冷。

貂蝉没有应。她只向旁边案上一指:“妾先以一曲,谢诸公。”白羽扇在她指间展开,扇骨“喀”的一声轻响,像小小的弦断却未断。她第一步落地,铃按新节律轻轻一抖,风先停,乐才起。笛箫与瑟合在一起,像在绛帷里织了一张细网。

她不舞“霓裳”,她唱“离歌”。

“芳心一寸雪,吹作九回风。

金门隔君影,绛帷锁妾容。

铃静人不见,界在足跟中。

奉——”

她唱到“奉”字,像踢到一粒看不见的石子,声音忽然在喉间一折,折成一缕极细极细的叹。众人心头同时一动:她在叫谁?有人把“奉先”的两个字在心里连成了整句,又有人故意拆开,只当她言“奉礼”。董卓耳背,听了个七八分,正要笑,李儒袖中指节“笃”地一敲,目光凝在那一个半音上:她几乎唤出来。

貂蝉没有停。她抬眼不看董卓,更不看吕布,目光掠过殿前那一抹乾净的空,落在无人的风里。她第二段,把“怨”也揉进去了:

“青史旧时路,新人不回头。

谁把金吾锁,锁在凤仪楼。

笑问天边月,月比人先瘦。

先——”

“先”字落地,铃恰在此处“短两声”。乐止半拍,风又起了半尺。懂行的,听出她在“奉”“先”两个停顿里藏了什么;不懂的,只当她唱腔巧,曲子新。笑意沿着亭檐转了一圈,落到东侧时变成低低的窃语:“怨奉先?”“温侯负心?”绯言之火像最干的柴,在人群中“哧”的一声就着了。

吕布未动。辟邪佩剑的玉环在灯下有一线光,光反到他眼里就是冷。他知道,她的“怨”不是为他,也不是真怨,而是把“笑”牵着,往董卓心上引。他站在“界”内,指尖在扇骨似的脉里数着节拍:铃长——风止——乐起——人静。他按住肩头的锋,像按住一把戟的锋,让它不在此刻出鞘。

风波却不问你按没按住。

帷外东南角突然杂沓起一阵脚步,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狼狈地滚到“金线”边。是内侍?是工匠?众目之下,那人抬起头来,竟是个小小的伶人,素衣红绫,身量与貂蝉七分相似,鬓边戴的也是青簪。羽林中一名年轻校尉不识虚实,拔刀喝斥:“不许近前!”刀背寒光一抖,那伶人“呀”的一声,跌跌撞撞正要跨线。

“住。”吕布只吐出一个字。

他不动身,殿戟却早有人递到手边。他向前一挑,戟牙“叮”地一声挂住那伶人衣襟的缝,恰到好处地把她勾住悬在“线”外半寸。年轻校尉骄矜未收,仍要逼去,吕布目光一斩:“铃内,唯有天子之令。你刀,先收。”那人被他一眼压得膝软,刀落在砖上,如被昨夜那一钉之威吓破了胆。殿前人心这才复归静默。

李儒袖中指节第二次合拢:他要的“跨界”,吕布硬生生在“礼”内化成了一场“救场”。不跨,偏偏救到了他划的界上,像把别人的局外之局变成了他手里的一节白羽扇骨。可风从来不肯按人的意思吹,风又从西北来,帷角扬起一尺,像一只掌,拍在城市的心口。

董卓这才从席上站起,笑着压一压那一圈传起来的窃语:“小小杂佩,何足道哉!诸公看舞——不,看礼!”他转身,亲自从案上取过凤冠霞帔中的一件“桂叶步摇”,金叶层叠,珠雨纷然。他要盖在貂蝉的鬓边,以示“名分”。貂蝉侧首,白羽扇横在胸前,扇骨轻微一颤,声轻若线:“太师,礼在明日。”她一句“明日”,把众人的目光又引回她方才歌里的两个停顿上——离歌怨奉先,明日在何处?在“笑”的边上。

此时,第二波风波起。

亭外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温侯昨夜怒冲冠,本日却立规矩,果心狠!”这话看似夸,尾音却带着一丝邪。三五个市井游惰借势起哄,东市里曾被斩断的“曲牌”化作灵魂,从他们嘴里又竖了起来。羽林边上有太师府的爪牙以袖遮口,笑得肩一抖一抖。董卓听得心里舒坦,这才满意地把步摇朝貂蝉鬓边一递。

步摇将要落下之际,铃忽然错了一拍——长声后又接了一短,风从金水桥那边吹来,吹得水上薄冰“喀”的一声,全城只听得殿前人觉得地面微微一颤。吕布眼睛微沉,他听懂了:这是他改过的节律里,没有的一拍。是谁在玄武门那边故意“乱了铃”?王允?典簿官?还是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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