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透过新叶的间隙,在林地间洒下斑驳的光影。
王谦蹲在一处兽径旁,食指轻轻拨弄着地上的几粒粪便,眉头越皱越紧。粪便已经干硬,至少是两天前留下的。
\奇了怪了...\他喃喃自语,指尖碾碎了一粒粪渣,\连兔子都不见一只。\
于子明靠在不远处的白桦树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新买的\红旗\牌弹弓——这是他用上次猎熊分的钱在县里供销社买的,牛皮筋绷得紧紧的。
\谦哥,咱这都转悠大半天了,\他打了个哈欠,\别说野猪狍子了,连只山鸡都没见着。\
不远处的灌木丛一阵晃动,杜小荷和刘玉兰钻了出来,两人的药篓里只零星躺着几株常见的草药。杜小荷的红头绳上沾了几片枯叶,鼻尖上还蹭了道泥印子。
\北坡那边也一样,\杜小荷抹了把汗,\兽径都是旧的,最近没动物活动。\
刘玉兰解下水壶灌了一大口:\邪了门了,开春那会儿还满山跑呢,现在跟被扫荡过似的。\
王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渣。他的目光扫过寂静的树林,一种异样的感觉爬上脊背。太安静了——没有鸟鸣,没有松鼠在枝头跳跃,甚至连常见的蚊虫都少得出奇。
\会不会...\李卫国从林子里踱步出来,老猎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有什么大东西在附近?\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黑子急促的吠叫声,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扑腾声。王谦一把抄起靠在树边的水连珠,箭一般冲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黑子正对着一棵粗壮的柞树狂吠不止,树下的草丛被压倒了一大片,几个清晰的巨大爪印深陷在松软的泥土里。王谦蹲下身,手指沿着爪印边缘描摹,心脏猛地一缩。
\东北虎。\他声音干涩,\新鲜的,不超过两小时。\
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东北虎在兴安岭已经多年未见,老一辈猎人甚至认为它们已经绝迹了。于子明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摸了摸肩膀上的伤疤——那是上次被豹子抓的。
\难怪...\杜小荷轻声道,\小动物都躲起来了。\
王谦仔细检查着周围的痕迹。虎的足迹一路向北延伸,步伐从容不迫,显然是在巡视领地。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李卫国:\最近有听说老虎伤人的消息吗?\
李卫国摇摇头:\要真有,公社早传遍了。\
\那还好,\王谦松了口气,\可能是路过。咱们避开它的活动范围...\
\哎呦!\于子明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你们先研究着,我...我得去解决一下人生大事!\
刘玉兰翻了个白眼:\懒驴上磨屎尿多!\
于子明讪笑着往林子深处钻:\很快!就找个隐蔽地方...\
\别走太远!\王谦叮嘱道,\就在附近解决。\
于子明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灌木丛后。王谦继续研究虎的足迹,发现它似乎对伐木区特别感兴趣,几次靠近又离开,像是在观察什么。
\奇怪...\他喃喃自语,\老虎一般怕人啊...\
杜小荷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谦哥,你听。\
远处传来于子明隐约的哼歌声,调子跑得不成样,但能听出是《打靶归来》的旋律。王谦忍不住笑了——这小子,拉个屎还这么欢实。
歌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一声变了调的尖叫:\老老老...老虎!!\
王谦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抄起猎枪就往声源处冲,杜小荷和李卫国紧随其后。穿过一片茂密的榛子丛,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于子明裤子褪到脚踝,白花花的屁股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而在他面前不到十米处,一头体型硕大的东北虎正缓缓踱步,金黄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别动!\王谦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慢慢举起猎枪。
老虎的耳朵动了动,目光转向王谦这边。它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华丽的光泽,肌肉在皮下流动,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威严。王谦的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冷汗顺着后背滑下——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第一枪没能致命...
\谦、谦哥...\于子明带着哭腔小声说,\我裤子还没提呢...\
这滑稽的处境让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滞。老虎似乎也被这个两腿生物搞糊涂了,它歪了歪头,鼻翼翕动着,像是在评估威胁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