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场野猪伤人。\王谦系紧绑腿,往帆布包里塞火药和铅弹,\最快明天就回。\
杜小荷咬着嘴唇跑进屋,不一会儿拿出个红布包:\今早刚去土地庙求的平安符,带上。\
王谦接过符,顺势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等我回来炖猪肉。\
狩猎队集结得很快。李卫国的腿伤还没好利索,拄着拐杖非要跟着。刘大脑袋检查着每个人的装备,独眼炯炯有神,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这次是野猪群,不比山魈好对付。\老猎人挨个拍打年轻人的肩膀,\记住,野猪冲起来比拖拉机还猛,千万别正面硬刚。打不过就上树,不丢人。\
三辆摩托车轰鸣着驶出屯子,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王谦骑在最前面,后座上绑着水连珠和干粮袋。于子明和李卫国各骑一辆,刘大脑袋坐在李卫国后座,四条猎犬跟在车后狂奔,舌头甩得老长。
三号楞场在三十里外的老黑沟,山路崎岖,摩托车颠得人屁股生疼。快到晌午时,远处传来电锯的轰鸣声,接着是一片杂乱的人声和哨声。
楞场建在山坳里,十几间木板房围着一大片空地,堆满了原木。场长是个黑脸大汉,看见摩托车队如见救星,小跑着迎上来,解放鞋踩在泥地上啪啪作响。
\王队长!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木屑,\昨儿个下午来的野猪群,伤了我们三个工人,现在躲在东南边的橡树林里。\
王谦蹲下身,检查场长带来的几撮毛发:\几头?\
\至少五头,领头的是头大公猪,獠牙有这么长!\场长比划着,足有半尺多。
刘大脑袋捻着毛发闻了闻,独眼眯成一条缝:\是群饿急了的,毛里带着松油味,怕是窝让人端了。\
场长讪讪地低下头,解放帽的帽檐遮住了眼睛:\前几天伐木,是碰着个野猪窝......\
\胡闹!\李卫国气得拐杖直戳地,在泥地上戳出几个小坑,\端了野猪窝还敢在附近作业?不要命了!\
王谦摆摆手:\现在说这些没用。带我们去看看伤人的地方。\
野猪肆虐的作业区一片狼藉。帆布帐篷被撕得粉碎,搪瓷缸子、铝饭盒散落一地,树干上留着明显的擦痕和斑驳的血迹。王谦蹲在一处蹄印前,眉头越皱越紧——那脚印足有碗口大,深陷泥土,边缘整齐,可见分量不轻。
\这公猪少说三百斤。\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不好对付。\
场长擦着汗,劳动布工作服后背湿了一大片:\王队长,只要能除了这祸害,林场出双倍工钱!\
王谦没接茬,仔细勘察着野猪离去的踪迹。蹄印一路向东南延伸,消失在茂密的橡树林中,沿途的灌木丛被撞得东倒西歪。
\准备套索和陷阱。\他转身对队员们说,声音沉稳有力,\硬拼太危险。\
刘大脑袋点点头,花白胡子一抖一抖的:\野猪记仇,今晚肯定还会来。\
狩猎队迅速行动起来。李卫国带着两个年轻工人挖陷阱,铁锹铲进腐殖土里,发出沉闷的声响。于子明在周围树上绑套索,麻绳在粗糙的树皮上摩擦,簌簌作响。王谦和刘大脑袋则沿着野猪的踪迹深入橡树林,寻找最佳伏击点。
林子深处,野猪的活动痕迹越来越明显——被拱开的泥土散发着腥臊味,折断的灌木汁液还未干涸。突然,刘大脑袋一把拉住王谦,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前方——
三十步开外,五头野猪正围着一棵倒木拱食。领头的公猪体型硕大,灰黑色的鬃毛根根直立,弯曲的獠牙在阳光下泛着寒光,足有成人小臂长。
王谦轻轻拉动枪栓,钢制部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却被刘大脑袋按住手:\别急,等晚上。\
两人悄悄退出林子,返回楞场布置。太阳西斜时,一切准备就绪——陷阱设在野猪必经之路上,覆盖着枯叶;套索悬在低垂的树枝间,隐蔽得几乎看不见;王谦和于子明埋伏在陷阱两侧的树上,李卫国和刘大脑袋则带着猎犬守在稍远处策应。
\记住,\王谦最后叮嘱,声音压得极低,\先打母猪,最后对付公猪。\
夜色渐浓,楞场的工人们都撤到了安全区域,只留下几盏马灯挂在树上当诱饵。王谦蹲在树杈上,水连珠横放膝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暗处。林间的夜露打湿了他的衣裳,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接着是树枝断裂的脆响。王谦的心跳加快了,手指轻轻搭上扳机,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
\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一声凄厉的猪嚎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