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在头顶炸响时,杜鹏正挂在二十米高的红松上。少年吓得一哆嗦,差点松开手里的麻绳。雨水顺着树皮沟壑奔流而下,把他浇成了落汤鸡。
\看见啥了?\王谦在树下吼,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他们追踪一头受伤的马鹿来到这片原始林,老黑狗却对着这棵三人合抱的古松狂吠不止。
杜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凑近树干上的黑洞。树仓子——这种因雷击或虫蛀形成的中空结构,是山林里最好的天然储藏室。他刚把脑袋探进去,霉味混着某种腥气就冲进鼻腔。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少年突然\啊\地惊叫起来,差点从树上栽下去。
\骨头!全是骨头!\
王谦三下两下攀上树杈,接过杜鹏递来的手电筒。光束照进树洞的刹那,他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十几具动物骨架整齐地码放在里面,最上层是个完整的貂熊头骨,空洞的眼窝里盘着条冬眠的松花蛇。
\见鬼...\王谦的手电光停在树壁的刻痕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组成奇怪的图案:圆圈套着三角形,中间是道闪电状的标记。他认出来,这是老辈猎人用来标注\危险\的暗号。
树下的王秀兰突然吹了声急促的口哨。王谦探头看去,只见父亲和杜勇军正半跪在泥地里,研究着什么。雨幕中,隐约可见泥土里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铁链。
\是捕兽夹!\王建国用树枝挑起那坨铁疙瘩,\老式的锯齿夹,专门对付熊瞎子。\铁链另一端深深埋进土里,不知道连着什么。
杜鹏自告奋勇要挖,被王秀兰一把拽住后领:\傻小子,没见这土是翻新的?\她指了指周围倒伏的草丛,\有人比咱们先到。\
雨越下越大,众人决定先回屯里。临走前,王谦在树仓子里留了根红布条——这是告诉后来者:此处有主。老黑狗却反常地不肯走,对着树根处一通狂刨,直到王谦发现那块埋在腐叶下的金属片。
\林...场...046...\王谦擦着铁片上的泥,心头突然划过道闪电。去年失踪的护林员,胸牌编号不就是046?
当晚,七爷家的油灯亮到三更。老人家戴着老花镜,用鹿茸粉一点点清理铁片上的锈迹。\是胸牌没错。\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沾了血丝,\这料子...是七十年代国营林场特发的...\
王谦摩挲着铁片边缘的凹痕,那形状像是...兽齿咬的?窗外炸响个闷雷,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杜小荷怀里的王骁突然惊醒,\哇\地哭出声来。
\明日带我去看看。\七爷往烟袋锅里塞了些奇怪的草药,烟雾顿时散发出刺鼻的腥气,\那树仓子...怕是有些年头了。\
第二天清晨,屯里来了三个陌生面孔。领头的穿着洗得发白的干部装,正挨家打听护林员的消息。\我们是林场调查组的,\他给王建国递烟,\听说你们这儿有人见过046号胸牌?\
王谦注意到,这人的右手虎口处有道陈年疤痕,形状酷似捕兽夹的齿印。更可疑的是,他带来的两个\助手\始终把手揣在兜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家伙。
七爷装糊涂应付走了调查组,转身就吩咐王秀兰:\去把于子明叫来,带上他爹留下的炸药。\老人家的眼睛在晨光中闪着异样的亮,\那树仓子底下...怕是另有乾坤。\
重返古松时,众人发现红布条被人换了位置——现在系在低处的树枝上,打了个奇怪的水手结。树下的泥土也有新翻动的痕迹,但捕兽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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