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荷弯腰采下一朵猴头菇,突然觉得小腹一阵抽痛。她下意识地捂住肚子,指尖触到裙摆上一点湿意——鲜红的血渍在藏青色布料上洇开,像朵妖冶的花。
\嫂子!\跟在后面的王晴见状,药筐\咣当\掉在地上。
杜小荷想说自己没事,可双腿突然不听使唤,软绵绵地往下跪。王晴一把扶住她,声音都变了调:\哥!快来人啊!\
王谦正在不远处砍柴,听见喊声飞奔过来。看到妻子裙上的血迹,他脑子\嗡\的一声,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杜小荷难产大出血,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
\回家!快!\他一把抱起杜小荷,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王晴已经跑在前面开路,边跑边喊:\七爷!准备银针!\
屯里人见状纷纷让道。有经验的妇人立刻去烧热水,男人们则自觉守在院外。王谦把杜小荷轻轻放在炕上时,她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额头上全是冷汗。
\疼...\杜小荷蜷缩着身子,手指死死攥住被角。
七爷拄着拐杖进来,看了眼情况,立刻指挥王晴:\百会、关元、三阴交,下针!\
王晴的手稳得像老猎户握枪,三根银针瞬间刺入穴位。杜小荷的痉挛稍稍缓解,但鲜血仍在渗出。七爷从药箱取出个黑瓷瓶,倒出三粒朱红色药丸:\安宫散,快服下!\
药丸下肚,杜小荷的呼吸渐渐平稳。王谦跪在炕边,握着她的手不停颤抖。那只平日里温暖有力的手,此刻冰凉得像块石头。
\血止住了。\王晴把完脉,长舒一口气,\但得绝对卧床,至少半个月。\
王谦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湿透了,像是刚从冰窟窿里爬出来。他俯身在杜小荷额头吻了一下:\听见没?老实躺着。\
杜小荷虚弱地点点头,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别...别告诉爹...\
王建国去年冬天中风后,一直没好利索,受不得刺激。
安顿好妻子,王谦独自蹲在院子里,脑袋埋在膝盖间。他想起上辈子杜小荷难产时的情景,想起自己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那种绝望像潮水般再次涌来...
\哥。\王晴轻轻坐在旁边,\嫂子没事了。\
王谦抬起头,眼睛通红:\是我不好,不该让她上山...\
\胡说什么!\王晴难得严厉,\嫂子那性子,是你能拦住的?\她顿了顿,\七爷说了,这次见红是因为劳累,养养就好。\
正说着,杜小荷的妹妹杜小华急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个陶罐:\我婆婆给的,十年陈的阿胶!\
接下来的日子,王家成了\重点保护区\。杜小荷被严禁下炕,连洗脸都是王谦用热毛巾一点点擦。王晴每天来把脉换药,七爷则翻遍医书调整药方。
最让人头疼的是王念白。三岁的孩子不明白娘亲为什么不能抱他,天天扒着炕沿要往上爬。最后还是王谦做了个木制小马车,才转移了小家伙的注意力。
\你这样...\杜小荷靠在炕头,看着丈夫忙前忙后,眼圈发红,\我都不好意思了。\
王谦正给她按摩浮肿的小腿,闻言抬头:\那你上辈子欠我的。\
\啥?\
\没什么。\王谦岔开话题,\今天想吃什么?我去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