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确实憔悴了不少。胡子拉碴的脸颊凹进去,眼下挂着青黑,但嘴角却噙着笑。他接过妻子手里的背篓,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勾——这是他们新婚夜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有你在真好\。
午后下起太阳雨,王谦趁机补觉。迷糊间听见杜小荷在训王念白:\...再敢带着弟弟妹妹玩火药,看我不揍你!\
\是青山要玩的!\小家伙理直气壮,\他说要看烟花!\
\放屁!他才三个月会说话?\
王谦把脸埋在被子里闷笑。突然,一阵急促的铜铃声炸响——屯口有人拉响了警报!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炕,抄起猎枪就往外冲。雨幕里,几个半大孩子正指着后山尖叫:\狼!带崽的母狼!\
王谦眯眼望去。半山腰的栎树林边,一头灰狼正叼着幼崽转移。它右耳缺了半块,正是去年被他们放归的那只母狼!
\别开枪!\他拦住闻讯赶来的猎户,\它在搬家,不是袭击。\
果然,母狼警惕地环视一圈,低头叼起另一只幼崽消失在林间。王谦数了数,共有四只小狼崽,毛色灰中带白,像极了那只神秘的白狐。
回家路上,杜小荷突然拽住他:\你看。\
雨后湿润的泥地上,一串梅花状的小脚印从王家后院一直延伸到山里。每个脚印旁都有个浅浅的小坑——是白狐拖着受伤的右爪留下的。
\它住在附近。\杜小荷轻声说,\在守着我们。\
夜幕降临,王谦在油灯下记录双胞胎的成长。王青山今天会翻身了,王白鹿第一次抓住拨浪鼓...写着写着,他忽然想起前世孤独终老的自己,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
\发什么呆?\杜小荷端着药碗进来,自己先尝了口才递给他,\七爷新配的安神汤。\
王谦拉过她的手,发现虎口处又添了新茧。这个曾经能拉开五十斤硬弓的女人,如今整天围着灶台和孩子转,却从没抱怨过半句。
\等孩子满百天,\他摩挲着那些茧子,\我带你进山打猎。\
杜小荷眼睛一亮,随即摇头:\孩子谁带?\
\带着!\王谦指着改造过的背篓,\底下垫熊皮,上面撑油布,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窗外,白狐的幼崽在月光下嬉戏,细碎的叫声像风铃。七爷的烟袋锅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沙哑的嗓音哼唱着古老的摇篮曲:
\月牙弯弯挂树梢,
爹爹哄睡摇啊摇,
左边拍拍白鹿宝,
右边摸摸青山羔。
山神送来安眠药,
一觉睡到大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