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恳请削其一切兵权，命其即刻返京，待审处置。”
语毕，殿内气氛陡然凝重。
革职回京……这四个字如同阴云压顶。
杨业奉召回京，暴毙途中；
潘美解甲归朝，被指谋反处死；
石敬瑭离境返都，半路投敌入秦。
这一结局仿佛带着血咒，凡沾者无一生还。
王安石眉头一皱，当即迈步而出：“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
“岳将军身处前线，洞悉战局，战机瞬息万变，临机决断亦属常理。”
“况且他曾上书陈策，主张以应州为据点，牵制秦国，拖其国力。”
“此计若行，或可扭转乾坤。”
话音未落，秦桧冷笑接道：
“照王大人所言，今后边将皆可借‘将在外’之名，无视天子诏令？”
“岳飞旧策早已被否，王大人今又以此为其辩解，恐难服众。”
针尖撞上锋芒，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王安石与秦桧素来不合，群臣早已习以为常。
可今日争执的焦点落在岳飞身上，人人屏息凝神，静观其变。
秦桧言辞激烈，王安石却只冷冷一笑：“应州战报频传捷音，秦大人当真眼盲耳聋？”
“若岳飞连败于秦军之手，你参奏他，本官无话可说；可如今秦兵节节败退，应州局势渐稳，你却执意要治岳飞之罪，究竟意欲何为？”
他避开政争，只论军情。
近来岳飞确实在应州连下数城，士气如虹。这正是王安石力挺他的缘由之一。
更关键的是，他曾与范仲淹彻夜长谈，深以为然——岳飞所提“以守代攻、耗敌国力”之策，实为上策。
秦国虽强，但经年征战，粮草枯竭，难以久持。拖下去，胜算定在我方。
秦桧冷笑回应：“王大人莫非忘了秦军昔日横扫千里的威势？怎知此番败退不是诱敌深入？”
“那位秦太子智谋深远，岂是易与之辈？”
“岳飞之策看似稳妥，实则将四十万将士置于险地，豪赌一场！”
“一旦失手，燕云之地永不可复，这般重责，王大人担得起么？”
话语如刀，直逼王安石。
众人皆知岳飞之策有理，但在多数人眼中，仍是孤注一掷之举。
况且秦国此前势不可挡，如今接连溃退，反倒令人疑虑丛生，恐有埋伏。
王安石不再作答，转身面向龙椅，拱手高声道：“陛下，臣请命，将应州全境军务尽数交由岳飞统辖！”
话已至此，只待君裁。
“不可！”秦桧厉声喝止，“陛下！此例一开，军权旁落，后患无穷！必须召岳飞回京，严加问责！”
赵构端坐不动，未即表态，目光缓缓扫过群臣。
“诸卿方才争论不休，此刻为何缄口不语？”
众臣低头交换眼神，随即纷纷开口，多附和秦桧之议。
亦有几人暗中支持岳飞，毕竟眼下确是灭秦良机，稍纵即逝。
就在此时，一道冷峻之声划破寂静。
“启禀陛下，臣近日听闻民间传言，百姓称岳飞所率之军为‘岳家军’；监军王优亦言，军中持有金牌御令，竟无法调动一名卒伍。”
“见金牌如见天子，如今在应州，士兵只知有帅印虎符，不知有君王诏令，此情此景，岂不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