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挥令旗，命大军压境入城，忽然脚下一晃，地面竟轻轻颤动。
“地在动？”
他神色一凝。
身旁副将猛然抬手，声音发抖：“元帅……你看那边——”
曹彬顺着望去，瞳孔骤缩。
远方天际，一道黑线席卷而来，如乌云压顶，滚滚逼近。
风中猎猎作响的，是一面面黑色大旗，上书“秦”字，在尘土飞扬中翻腾不止。
领军之人，正是章邯！
战争初起之时，白起便遣快马奔赴咸阳求援。
秦国兵力空虚，举国难聚重兵。
但嬴政一声令下，老将归营，青壮从戎，短短数日，十五万大军仓促成军。
未及操演，即刻出征。
这支队伍由老兵带新卒，日夜兼程，跋涉十余日，竟提前一日抵达前线。
“全军听令！”
章邯策马疾驰，声如裂帛，“入阵！斩敌！”
他接过长枪，枪尖直指宋军大阵，率先奔袭而去。
十五万大军虽多为新兵，然秦地民风剽悍，男子习武成风，十人之中八人能战。
一经武装，立刻成军。
更有无数久经沙场的老卒冲锋在前，引领后辈杀入血海。
秦人视战为荣，视死如归。
此番迎敌，非为功名，只为护土守家。
每一击皆含怒火，每一刀皆带杀意。
宋军毫无防备。
铁流突至，阵脚瞬间崩塌，将士尚未反应，已被踏破防线，斩杀无数。
战局顷刻逆转。
曹彬双目赤红，拳头砸向空中：“哪来的秦军？！”
他无法相信——主力皆在宋境鏖战，这十五万兵马从何而来？
他的谋划，他的布局，竟在一炷香内化为灰烬！
“元帅！”一名将领冲来，满面惊惶，“快撤！秦军已包抄两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远处杀声震天，烟尘蔽日。
秦军如潮水般涌入战场，将宋军团团围住。
他们的目标明确——不留一人活着离开。
秦军两翼迅速合围，一旦阵型闭合，即便宋军兵力占优，也再难突围而出。
这便是落于下风的后果。
曹彬紧咬牙关，目光死死锁定远处的武安城，以及仍在敌阵中厮杀的陈庆之与项羽，心头翻涌着无尽的愤懑。
胜利曾触手可及。
为子报仇的机会，近在眼前。
“撤退！！！”
命令出口时，他几乎咬破嘴唇，心口如被利刃穿刺。
他不能因私情将数十万将士推入绝境，此刻唯有后退才是生路。
帅令一出，宋军立刻停止交战，整队转向，随主旗缓缓退出战场，不再恋战。
而城头残存的守军察觉到局势变化，继而望见那远去的旗帜——是援兵！他们的援兵到了！
“援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宋军退了！”
“大将军，我们没让您失望！武安城还在！”
“我们……赢了！”
欢呼声在断壁残垣间回荡。
活着的守军不足三千，人人带伤，血染战甲。
当“胜利”二字传入耳中，许多人再也支撑不住，当场昏厥。
他们早已油尽灯枯，全凭一口气、一个信念挺到了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