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低下了头。
扶苏这才移开视线。
“依言行事，你性命无虞，宋室宗庙亦可存续。”
“我大秦眼下无意灭宋。南方有元汗虎视，需你镇守边陲，护中原安宁。”
“你只需记得这一点。”
灭一个宋国，并非易事，背后牵连甚广。
天下局势早已紧密相连，稍有动作便会引发连锁反应。
秦国尚无力彻底吞并整个宋国。
但拿下其大半疆土，已是一场空前胜利。
赵构听罢扶苏所言，神色渐缓，目光却变得复杂起来。
“寡人原以为你前番借道休兵，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姿态，为的是收揽人心。”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如今看来，你是真有吞天之志。”
“如今你未登王位，已有不逊于嬴政的功业。”
“占据我大宋江山过半，这份成就已震古烁今，难道还不够？”
扶苏站在帐中，衣袍轻动，唇角微扬。
“区区宋地，怎能满足孤的心意。”
他说完便不再多言，只挥了挥手，命人将赵构带下。
孙膑静坐轮椅之上，目光落在那挺拔背影上，眸光微闪。
他看得清楚——那不是满足于一方霸业的人。
那人眼中所望，是九州四海，是万邦归一。
......
与此同时，李靖率二十万唐军自玉门关疾驰而出，直扑宋国都城。
昼夜兼程，马不停蹄。
可终究迟了一步。
在唐军抵达汴梁六日前，城池已陷。
秦军铁骑踏破宫门，赵构被俘，王都沦陷。
消息传至唐营时，帅帐之内灯火通明。
裴行俭立于帐中，手持战报，声音低沉：“亦梁失守，宋王赵构为秦太子扶苏所擒。”
“宗室重臣多被诛杀或拘禁，仅少数侥幸脱身。”
他念到这里忽然停住，喉头滚动了一下。
“王室亲眷如何？”
李靖抬眼，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寒意。
裴行俭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太子赵敷、宋王后，以及所有王子公主、宫妃嫔御……皆被扶苏下令，绑于马后，拖行致死于城外荒野。”
帐内一片死寂。
火烛噼啪作响，映照出一张张惊骇面容。
李靖指尖轻轻敲击案几，面色微凝。
“这么说，宋国王族尽数覆灭？无一幸免？”
若真是如此，唐国再出兵也无名义可依。
宋与秦已是血海深仇，再无转圜余地。
裴行俭低头翻阅密信，片刻后答道：“尚存一人——幼子赵慎，年不足十岁，逃出追捕，下落不明。”
李靖闻言默然。
心中一块石头落下，却又升起另一种思绪。
太子赵敷都未能活命，一位幼童何以独存？
怕不是逃出，而是被人有意放走。
这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扶苏的谋略远超预期，他并未将宋国逼入绝境，而是巧妙地保留了一线生机，既避免了彻底激怒敌国，又让秦国获得了巨大的实际利益。
大半个宋国已归秦所有，这份战果足以让秦国国力暴涨，粮仓充盈，军威大震。
正因如此，绝不能放任秦国安然消化这片疆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