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沉霄的奥迪a6,像一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屁股后面冒着一股青烟,仓皇逃窜。
车里,刘沉霄的脸色比锅底还黑,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这辆车的尾气,虚无缥缈,还带着一股被人嫌弃的味儿。
什么编制,什么奥迪,在人家那句“干脆都买了吧”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徐周丽看着远去的车影,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她一把挽住楚风的胳膊,那亲热劲儿,比对自己亲儿子还亲。
“好女婿!妈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你看看,把那个姓刘的小子给吓得,尿都快甩出来了吧!活该!让他平时在我们面前牛气冲天!”
徐周丽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充满了扬眉吐气的畅快。
“买!必须买!卫士和猛禽都买了!咱们家不差这点钱!安全最重要!舒悦可是我的心头肉,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已经开始搜索路虎卫士和福特猛禽的最高配价格,嘴里还念念有词。
“哎哟,这卫士顶配才一百多万啊?便宜,太便宜了!”
“猛禽也差不多……嗯,都买了,一辆放村东头,一辆放村西头,看谁还敢瞧不起咱们!”
江舒悦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母亲这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嘴脸,只觉得一阵阵的魔幻。
前一秒还恨不得把楚风生吞活剥,现在就“好女婿”叫得比谁都甜。
这就是金钱的魔力吗?
她看向楚风,眼神复杂。
这个男人,还是那个她认识的楚风吗?
那个以前在她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男人,现在却散发着一种让她感到陌生又心悸的气场。
楚风对徐周丽的热情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拉开车门。
“上车吧,时间不早了,进山还要很久。”
“好嘞!”
徐周丽殷勤地想去给江舒悦开车门,却被楚风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亲自为江舒悦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舒悦愣了一下,默默地坐了进去。
这辆改装过的奔驰g63,内饰同样极尽奢华,柔软的真皮座椅,精致的碳纤维饰板,与它那粗犷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风坐上驾驶位,发动了这头钢铁猛兽。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
“妈,我们就先走了,你跟爸也早点回去吧。”楚风摇下车窗,对徐周丽说道。
“去吧去吧!路上开慢点!到了女人村给妈报个平安!”徐周丽满脸堆笑地挥着手,直到那辆黑色的猛兽消失在路的尽头。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前往山区的公路上。
一开始,路况还算不错,都是平坦的柏油路。
江舒悦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她偷偷打量着身边的楚风。
他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的线条硬朗分明,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个所谓的“女人村”到底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他执意要去那里?
还有,他哪来这么多钱?
无数的疑问,像一团乱麻,缠绕在江舒悦的心头。
“在想什么?”楚风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没……没什么。”江舒悦有些慌乱地收回目光,“我只是在想,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这里……看起来好荒凉。”
车子已经驶离了主干道,进入了一条蜿蜒的山路。
路两旁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人烟渐渐稀少。
楚风笑了笑,语气轻松。
“来体验生活啊。城里待久了,不觉得腻吗?呼吸一下山里新鲜的空气,看看不一样的风景,不是挺好?”
他说着,伸手按下了中控台的按钮,车里响起了一阵劲爆的dj舞曲。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强烈的节奏感,瞬间充满了整个车厢。
江舒悦被这突如其来的音乐震得一哆嗦,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能不能把音乐关了?吵死了!”
“这叫氛围感,懂不懂?去野外,就得配这种带劲的音乐!”楚风非但没关,反而又把音量调大了几分。
江舒悦气得想骂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现在,好像已经没有资格对楚风发号施令了。
随着车子越往山里开,路况也变得越来越差。
平整的柏油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再往里,干脆就成了最原始的土路。
奔驰g63庞大的车身,在狭窄颠簸的山路上,摇晃得厉害。
江舒悦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出来了。
她紧紧抓着头顶的扶手,脸色发白。
“楚风!你到底要开到哪里去!这路还能走吗?”
“我的腰……快断了!”
她终于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楚风瞥了她一眼,嘴角上扬。
“这才哪到哪?这才叫越野。放心,这车稳得很。”
“再说了,我不是刚获得了高级农业技能包吗?里面包含了土壤学,我得找个地方实践一下,看看哪里的土质适合种点什么。”
“农业技能包?土壤学?”江舒悦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胡话呢?”
“你不懂。这叫知识就是力量。”楚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看这路边的土,呈红褐色,属于典型的红壤,酸性强,有机质含量低,不适合种粮食,但种点茶树、油茶之类的经济作物还是不错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就跟个农业大学的老教授一样。
江舒悦彻底懵了。
她感觉自己和楚风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她就完全听不懂了。
“停车!我要下车!我不去了!”江舒悦崩溃地叫道,“这什么鬼地方!手机连信号都没有!”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果然显示着“无服务”三个大字。
一种与世隔绝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楚风却像是没听见她的抗议,反而一脚油门,车子猛地向前一窜,溅起了一大片泥浆。
“坐稳了,马上就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兴奋。
车子又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
就在江舒悦感觉自己快要散架的时候,前方路边出现了一个简陋的木棚。
木棚下,一个皮肤黝黑、包着头巾的村妇,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一个竹筐,里面装着一些看起来水灵灵的野果。
楚风缓缓将车停在了木棚旁边。
那村妇显然是被这辆从天而降的钢铁巨兽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半天没反应过来。
楚风摇下车窗,探出头,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
“大姐,问个路。”
村妇这才回过神,有些怯生生地站了起来,搓了搓手。
“你们……你们是……”
“我们是来旅游的。”楚风指了指山路深处,“请问,前面那个‘女人村’,是不是从这条路一直走?”
听到“女人村”三个字,村妇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原本还有些拘谨和好奇的表情,瞬间被一种警惕和古怪所取代。
她的眼神闪烁,上下打量着楚风,又看了一眼副驾驶上脸色苍白的江舒悦。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她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带着一丝颤音。
“哦,听说那里风景不错,想去看看。”楚风随口说道,“顺便考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搞点农业投资。”
村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连连摆手,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离车子远了一些。
“小伙子,听我一句劝,别去!”
“那个地方……邪门得很!”
江舒悦本来就心惊胆战,听到“邪门”两个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紧紧抓住楚风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
“楚风……你听见没……人家说那里邪门……我们快走吧……”
楚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饶有兴致地看向那个村妇。
“大姐,怎么个邪门法?说来听听。”
村妇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又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像是耳语。
“那个村子,怪得很。村里全是女人,年轻漂亮的女人特别多,就没几个男人。”
“外地的男人,尤其是像你这样年轻力壮的,最好别进去。”
“为什么?”楚风追问道。
村妇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或者说,就算出来了,人也废了!”
她讲起了一个自己知道的例子。
“就前两年,隔壁村有个包工头,叫王老五,长得人高马大的,不信邪,带着两个工人去女人村,说是要去谈什么项目。”
“结果呢?一个月后,就他一个人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脱了相,眼窝深陷,走路都打晃,跟被吸干了阳气一样!”
“回来没几天,就疯了!天天嘴里念叨着什么‘别吸了’、‘饶了我吧’,见人就躲,最后被他家里人送进了精神病院。”
村妇说着,还打了个寒颤。
“还有啊,你们别看那个村子现在建得漂漂亮亮的,跟个度假村一样。那钱,来路都不正!”
“都说是那些女人,从外面来的男人身上……榨出来的!”
村妇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江舒悦的身上。
吸干阳气?
人也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