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但我必须问一个问题:为什么是automind?为什么不直接收购mobileye?或者投资美国的waymo、cruise?”
“因为mobileye已经老了。”林澈的回答直白得惊人,“他们的eyeq芯片架构还是十年前的思路,软件生态封闭,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是英特尔的公司。英特尔的战略重心不在汽车。”
“至于waymo和cruise,他们的技术路线太激进,直接瞄准l5全场景。但现实是,l4级的高速公路和城市快速路场景,在未来五年就有商业化可能。我们要做的是能落地、能赚钱的技术,而不是实验室里的科幻。”
林澈身体前倾,目光直视瓦格纳:“automind的技术路线最务实:从高速公路l4做起,逐步扩展到城市道路。这和星海的产品规划完全契合。我们要在2026年推出的星海02轿车上,搭载l4级高速公路自动驾驶系统,直接对标特斯拉model s的fsd。”
“但特斯拉有百万辆车在路上,他们有数据优势……”
“所以我们要合作。”林澈打断他,“星海的车、星海的芯片、automind的算法,加上我们即将获得的全球数据——这个组合,有机会在三年内追上特斯拉。”
会议室再次安静。窗外的教堂传来午时钟声,低沉而悠长。
瓦格纳和施密特用德语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瓦格纳站起身,伸出手。
“我们需要一周时间做内部讨论,但……原则上,我接受这个方案。”
林澈握住他的手:“明智的决定。”
签约仪式在一周后的10月24日举行,地点还在automind的会议室,但这次人多了些。除了双方团队,还有慕尼黑本地的几家媒体——澈宇特意安排的,这是战略投资,也是品牌宣传。
合同文本厚达两百页,但核心条款就那几个:澈宇投资1亿欧元,占20%股权;星海获得l4算法授权,首期授权费5000万欧元,后续按装机量支付royalty;联合实验室命名为“星海-automind自动驾驶创新中心”,首期投入2000万欧元,双方各派50名工程师。
签字时,闪光灯闪烁。
“马库斯,合作愉快。”林澈在合同上签下名字,“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伙伴了。”
“也是竞争对手。”瓦格纳微笑,“你知道宝马也是我们的投资人,而宝马……是星海在欧洲的竞争对手之一。”
“那就在竞争中合作。”林澈并不在意,“现代商业不是零和游戏。我们可以给宝马供应芯片,同时用automind的算法打败他们的自动驾驶系统。这才有意思。”
仪式结束后,双方团队移步到演示中心。那里已经布置好了一个技术研讨会——这是签约的附加环节,让两边的工程师提前开始交流。
星海芯片团队带来了xh-ad01的详细架构文档。automind算法团队则开放了他们的仿真测试平台。
“你们的芯片内存带宽是多少?”automind的首席架构师问。
“512gb\/s。下一代规划1tb\/s。”星海芯片工程师回答。
“够用了。我们的注意力机制模型对内存带宽很敏感……”
“算法能不能支持动态精度?我们芯片的tensor core可以支持fp16、int8、int4混合精度计算……”
“可以优化。其实我们的视觉backbone已经做了量化适配……”
技术人员的对话迅速进入深水区。德语、英语、中文混杂,白板上写满了公式和架构图。
林澈和瓦格纳站在一旁观看。
“这就是我想要的。”林澈低声说,“技术人的共同语言。不管来自哪个国家,面对一个问题时,他们的思维方式是相通的。”
“但文化和管理的差异呢?”瓦格纳问,“德国工程师不喜欢加班,中国工程师似乎……比较拼。”
“所以我们不要求德国团队加班。”林澈说,“但我们会建立激励机制:重要的技术突破,发额外的奖金;联合研发的成果,申请专利,双方共享收益。用利益驱动,而不是用考勤驱动。”
瓦格纳点头。这个方案比他预想的更务实。
“说到专利,”林澈想起一件事,“我听说automind在‘端到端自动驾驶’上有一些基础专利?”
“是的,三年前申请的,下个月就要授权了。”施密特博士走过来,“这套专利的核心是‘用强化学习直接训练驾驶策略,而不是分模块训练感知、决策、控制’。虽然现在还处于早期,但我们认为这是未来的方向。”
“特斯拉也在做这个方向。”张涛插话,“马斯克去年就说要转向端到端。”
“所以专利很重要。”林澈对索菲亚说,“安排专利律师团队,帮automind做全球专利布局。特别是中国、美国、欧洲这三个主要市场。该申请的申请,该无效竞争对手的就无效。”
商业、技术、法律——这就是现代科技竞争的三个维度。缺一不可。
晚上,林澈在慕尼黑机场的贵宾候机室等航班回北京。
手机里已经收到了国内团队的汇报邮件。星海02的底盘测试进展顺利,内饰设计已经定了三个方案,智能化系统的架构设计完成度70%……
加上今天获得的l4算法,星海02的拼图就完整了:碳纤维车身、800v高压平台、自研的180tops芯片、来自automind的l4级高速公路自动驾驶算法。
这款车的定位很清楚:高端智能轿车,售价区间40-50万人民币,直接对标特斯拉model s和蔚来et7。预计2026年第三季度上市,国内和欧洲同步发售。
张涛坐在对面,还在笔记本上记录今天的技术讨论要点。
“林总,automind的算法确实强,但完全依赖他们也有风险。”张涛抬起头,“我建议联合实验室的第一优先级,是知识转移。我们要在一年内,完全掌握他们的算法框架和训练方法。”
“同意。”林澈说,“所以给你们定个目标:2026年底,星海自动驾驶研究院要能独立开发下一代算法,不再需要automind的技术支持。”
“automind那边……”
“他们会向更前沿探索。”林澈早有规划,“端到端自动驾驶、车路协同、甚至飞行汽车的控制算法。我们投资他们,不只是买现在的技术,更是买未来的可能性。”
飞机开始登机。
走进舱门时,林澈最后看了一眼慕尼黑的夜空。这座城市诞生了宝马、奥迪、西门子,现在又孕育了automind这样的创新公司。而星海,正在把这些分散的创新点连接起来,形成一个跨越中欧的技术网络。
飞机起飞后,他打开座位前的屏幕,调出星海02的概念图。
流线型的车身,无框车门,隐藏式门把手,贯穿式前灯……这些设计细节很重要,但真正决定这款车成败的,是那些看不见的东西:芯片、算法、电池、碳纤维。
就像automind演示的那样,真正的技术,是让复杂变得简单,让危险变得安全,让驾驶从负担变成享受。
而星海要做的,是把这些技术整合成一个完美的产品,然后——交给世界。
闭上眼睛前,林澈给陈默发了条信息:“automind的投资完成了。接下来,让芯片团队和算法团队深度对接。我要在三个月内看到第一版‘星海l4系统’的仿真测试结果。”
陈默秒回:“已经在安排了。另外,3nm芯片的第二轮流片结果出来了,良率提升到82%。这个数字,台积电当年做到第三代才实现。”
林澈笑了。
芯片、算法、汽车——这三个齿轮,正在越转越快,越咬越紧。
而它们驱动的,是一个正在加速奔向智能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