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背包，他像一个普通早起出门的学生，悄然离开了宿舍楼。
没有选择直接打车去市中心，那样太显眼。他先坐上了从大学城开往市区的早班公交车。
车厢里挤满了赶早班的上班族和去城里办事的人，空气浑浊。林澈找了个靠窗的单人位置坐下，将背包抱在胸前，帽檐压得更低，假装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耳朵却竖起着，捕捉着车厢里的闲谈。
果然，没过几站，旁边两位提着菜篮子的大妈聊天的声音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就前天晚上，咱们市有人中了双色球头奖！一千万呢！”一个大妈声音里充满了羡慕和夸张。
“真的假的？哪个站的？谁这么好运气？”另一个立刻追问。
“这哪能知道哦！福彩中心嘴严着呢！不过听说中了俩注，一注五百万，税后也有四百来万呢！我的老天爷，这得怎么花啊！”
“肯定是走了狗屎运呗！指不定就是路边随手买的…唉，要是咱也能中一回就好了…”
“做梦吧你！那概率比被雷劈中还低…”
听着大妈们充满市井气息的议论，林澈嘴角在口罩下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狗屎运？随手买的？
没错，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和说辞。
辗转倒了两趟公交，又换乘地铁，花了近两个小时，他才终于接近了省福利彩票中心所在的那片政务区。
时间刚过中午十二点。他在附近找了家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小面馆，吃了一碗最便宜的牛肉面。然后，他走进面馆隔壁一个偏僻的公共厕所。
走进隔间，锁上门。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最后的变装。
穿上那件风格迥异的宽大灰夹克，拉链拉到顶。戴上灰色的棉布口罩。最后，将浅色太阳镜架在鼻梁上。他抬起头，看向隔间门上那块模糊不清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帽檐低压，口罩遮面，墨镜挡眼，宽大的外套掩盖了原本的身形，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学生模样，就像一个怕冷怕风或者得了感冒、打扮有些土气古怪的年轻人。
很好。
他定了定神，反复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的“中奖感言”再次过了一遍：紧张、激动、语无伦次、反复强调“机选”、“运气好”、“没想到”、“以后还买”…
下午一点四十分，他走出了公厕，低着头，汇入街上稀疏的人流，向着福彩中心那栋不算太起眼的办公楼走去。
越是接近，越是能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福彩中心大门外，果然零散地蹲守着几个拿着相机、四处张望的人，一看就是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
林澈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他没有走向正门，而是按照之前查好的信息，装作路过，径直走过了福彩中心的大门。然后在前方路口迅速右拐，绕到了大楼的侧后方。
这里有一条供内部车辆出入的通道，相对僻静。他看到一个不起眼的、挂着“兑奖通道”指示牌的小门，门口站着一位穿着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
就是这里了。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拉了拉口罩，走向那个小门。
保安警惕地打量着他这一身古怪的打扮。
林澈压低声线，用带着点地方口音的、略显紧张沙哑的声音开口，同时出示了身份证和那张预约兑奖的电话记录（他事先用笔抄在了手心上）：
“你…你好…我…我预约了…两点…兑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