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亮躲进了云里,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明天要去给外门弟子浆洗衣物,那些蓝袍子看着干净,袖口和领口的汗渍得用皂角搓半天才掉。可她不怕累,一想到床板下的灵石,骨头缝里都透着劲儿。
这些石头就像只会下蛋的老母鸡,每天给她个盼头。现在蛋还少,等攒够了,就能孵出能飞的鸡来。
第二天的梆子声刚响,沈若就爬起来去领活计。赵管事叉着腰站在院中央,手里的藤条甩得啪啪响:\今天男丁去劈柴,女的都去洗衣房!外门弟子要换季,衣服堆成山了,谁要是敢偷懒,这个月例就别想要了!\
洗衣房在山脚下的溪涧边,十几个婆子媳妇围着木盆搓衣服。沈若刚挽起袖子,李婶就凑过来:\丫头,我这盆快洗完了,给你留了点热水。\
李婶的儿子三年前进了外门,她在杂役院也算有个靠山,平时总偷偷帮沈若。沈若接过大木瓢,把热水倒进自己的破盆里:\谢谢您李婶。\
\跟我客气啥。\李婶捶着腰叹气,\昨儿听我家柱子说,外门新来了个弟子,以前也是杂役院的,就因为攒够了灵石买了功法,现在都炼气一层了。\
沈若的手顿了顿打听道:\杂役也能进外门?\
\咋不能?\李婶往她盆里扔了块皂角,\只要能引气入体,谁都能去。可难啊...没功法没资源,就像瞎子摸黑路。\
沈若没接话,使劲搓着手里的蓝袍子。她知道李婶说的是实话,杂役院能引气入体进外门的不多。
中午啃窝头的时候,赵管事突然冲她喊:\沈若!吃完去丹房,陈管事说药罐堆成山了!\
沈若心里咯噔一下。丹房的药罐最难刷,罐底的药渍得用沙子蹭,有些带腐蚀性的药渣子,沾手上能蜕层皮。可她不敢说不,只能低着头应:\知道了。\
去丹房的路上,碰见两个外门弟子并肩走。穿蓝袍子的手里攥着块亮晶晶的石头,阳光照在上面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中品灵石就是不一样。\另一个啧啧称奇,\王师兄真厉害,才两年就攒够了。\
\小意思。\那弟子得意地笑,\等我突破炼气三层,家里还能送更好的来。\
沈若赶紧低下头加快脚步,耳朵却红得发烫。她攥紧了藏在袖管里的手,那里有块今天背包里拿出来的下品灵石。
丹房里飘着股呛人的药味,穿白褂子的药童正围着个铜炉转悠。陈管事是个瘦高个,看见沈若就皱眉:\磨蹭啥?赶紧把那堆药罐刷干净,晚上要用的!\
墙角堆着几十个黑黢黢的药罐,里面的药渣还冒着热气。沈若拿起个罐子想倒水,手刚碰到就烫得缩回来,指尖立刻红了一片。
\快点!\陈管事在旁边吼,\这点活都干不好,还留着浪费粮食?\
沈若咬着牙,把药渣倒进竹筐,再拎到溪涧边用沙子蹭。药渍像长在上面似的,得用指甲抠才能掉,有些深褐色的药汁沾在手上,洗了半天还是留着印子。
天擦黑时,药罐终于刷完了。沈若拖着僵硬的腿往回走,王大爷在院门口等她,手里揣着个热红薯:\快趁热吃,看你冻的。\
沈若接过红薯,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在这冷冰冰的杂役院,也就王大爷还把她当个人看。
回到屋里,张二月已经睡着了。沈若吹灭油灯,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下品灵石,紧紧攥在手心。